张说看看萧挺,再看看长孙冲,也突然站起身来,“门下失礼,这几日身子略有小恙,此时竟是忍不住想要、想要……门下请更衣!”
长孙冲瞥了他一眼,道:“道济可速去!”
萧挺站起身来目送他出去,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要说张说毕竟是在长安大宅门里厮混了一年的人了,这种察言观色真是令人不得不赞,记得他后来好像还是做到了宰相的位子,想来除了他确实才华不凡之外,与这份见机趋避的本事也不无关系吧!
此时小厅里只剩下两个人,长孙冲也收起了刚才脸上的笑容,面色端谨地看着萧挺道:“萧先生有话请讲,可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想要为那云儿求情?”
萧挺笑笑,“杖毙美妾只是大人自己的家事罢了,晚生可没那个资格胡乱插嘴!”
“哦?”长孙冲闻言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笑意,“如此,先生有何指教,请直言!”
“其实大人与晚生都明白,我萧挺不过是个略有浮名的读书人罢了,像我这样的读书人不用说大唐,便是长安城里也能随手抓出一大把来,长孙家需要,随时可以拉出一个来翻云覆雨之间就又是一个绝世才子,所以……晚生实在是不明白大人为何如此爱重,至于不惜以美妾相赠!”
长孙冲闻言眼睛倏然瞪大,却又很快眯成一条缝,眸中似有精光闪动。
“能说出这番话来……本官倒是小瞧了你!”他站起身来在厅中踱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萧挺,“看来公主殿下会看上你倒也不是偶然!”
萧挺无奈地笑笑,心说看来自己是摘不掉这个吃软饭的帽子了,谁让自己是随着人家太平公主的看重而声名鹊起的呢!
“大人,晚生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侍读学士,说到底……不过是个书童罢了!”
“但是你是公主殿下的书童!”他狠狠地道,转身回到胡床上坐下,“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反而更好说话了,早知道甚至都不必在刚才耽误那些个工夫了!”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萧挺,“家父与当今武皇后的不对付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了,当年家父就是因为反对立那武氏为后而被迫致仕的!本来嘛,我长孙家倒是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是,当今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而皇后娘娘的权势却是越来越重,家父又渐渐年迈,十日倒有六七日卧床难起……”
他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所以,本官不得不考虑要为我长孙家留条后路了!你明白吗?”
萧挺闻言站起身来,心里各种思绪登时涌上来。
长孙冲这番话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他在萧挺心中的形象。却原来这位传说中只对玩乐和美人有兴趣的驸马都尉大人竟是……竟是如此的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