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道:“要说起来,只怕不但是我从未见过,只怕普天之下见过这种纯用水墨并不设色上彩的画作的,也不多,前些日子倒是听说平康坊有位当红的名姬也颇擅书画,而且她的画走的好像也是这个路子。他这幅画,立意很独特,画工也精湛,线条处理的极为流畅自然,宛若天成,虽然乍一看上去似乎画的并不仔细,但是认真一看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下了大心思的!”
“这幅画大处简练,细节却又不吝其繁细笔端绘,而且画中人物无论形体还是神态都极为传神,虽然不上彩,却比上了彩还要光彩夺目,说起来倒是大匠之笔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前面听阎老尚书不吝赞美之辞猛夸了萧挺一通,太平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似乎这被赞的人是自己似的,因此当他听到阎立本这语气一转,心不由得一下子就提溜了起来。
“只可惜他一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却专务于这等小女儿情调,却是有些格调太浅啦!”
太平听了不由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个。
男人家这样想当然没什么,普天下的男人都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把建功立业放在首位嘛,认为这才是一个男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女人,则只不过是人生的点缀罢了。
但是女儿家可就不那么想了,只要吃穿不愁的,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愿意常年价独守空房呢?
男人们都出去建功立业去了,女人该怎么办?所以呀,其他人爱怎么样建功立业让他们建去就是了,我倒宁肯我的情郎胸无大志一点,就整日守着我就好!夫妻常伴,岂不比那些虚妄的功名利禄来的更实在些?
太平笑笑,“那依您看,这幅画可能点个头名?”
阎立本捻须沉吟片刻,笑道:“殿下,依老臣看,倒不如把甄选出来的画作拿出去,让外面那些书生们自己看自己评,如何?”
太平皱眉想想,点点头笑道:“也好,就让那些整日里自命不凡的人也看看,看人家这画是怎么画的!”太平说着又把画拿起来,“待会儿你们几位品鉴人也跟外面那些人好好说道说道,杀一杀那些人的锐气!”
阎立本闻言却是一脸苦笑,“殿下,您要是再不管饭,老臣等可要饿死了,哪里还有力气评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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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几百幅画都已经交到了小榭内,说起来士子们为了博得太平公主的赏识,还真是各逞本事心思用尽,交到小榭内的几百幅画倒也真是蔚为大观。
而且如果此时有人去观察这些交过画的众多士子的画还会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其实比那些交上去的画还要精彩。有的人是自信满满对他人都有些不屑一顾,一副老子马上要成名的样子,而还有些人则是心中惴惴,愁眉不展,看样子估计连吃点果子垫饥都没心情了。
萧挺比他们还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