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儿和雩儿都睡了?”
孙执和孙雩便是孙言之的小儿子和女儿的名字,都是十岁,乃是一母同胎的双胞胎。
“睡了,咱们的下人跑的跑,遣散的遣散,不过好歹还剩下一个老妈子,执儿和雩儿也是须臾都离不得人的。”
孙夫人柔声道。
孙言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苦倒是算不上什么,担心却是真的。”孙夫人拿了块儿干净毛巾打了胰子给他搓着脖颈子,一边道:“前些日子咱们钱用尽了,又得给挺儿治病,连暖炉子都停了,屋里跟冰窖也似,我也没觉得冷。可是一想到你在那南蛮之地受苦,我就浑身发凉。所幸现在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她的动作忽然停滞了,只觉得手上摸到了什么东西,赶紧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下去,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刚才手上摸得那异样是什么,在孙言之的背上,竟然有着十几道横七竖八的疤痕,那疤痕看来时间不短了,都已经结疤脱落,但是那不同的颜色还是清晰可见,这疤痕足有一寸来宽,纵横七八的,看上去就觉得一股狰狞,可以想见当时这背上皮肉翻卷,是何等的恐怖!
孙夫人惊道:“老爷,这是什么?”
说这话,眼泪便下来了。
孙言之淡淡道:“黔国公着人用蛇皮鞭子打的。我刚到云南的时候,照例去黔国公府上拜见对答,没想到一句话说的不合他的心意,立刻便糟了一阵毒打,将养了三个月不得下床,多亏没染上疫病,若不然怕是连命都保不下来。”
“这黔国公怎地如此霸道?”孙夫人咬着牙怒道。
“以前只是风闻,不去云南还当真不知道,那黔国公何止霸道,在当地简直就像是皇帝一般,手握重兵,三司使都是傀儡,一切政事军事皆出于他手。”孙言之摇摇头:“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不过只须记住一点,我这般摸样,都是那连子宁所害,这笔账,却要记到他的头上!”
“他现在可是武毅伯?咱们斗不过他的!”孙夫人劝道:“老爷,咱们安安稳稳的做官不行么?莫要再找惹祸端了!”
“他可不会放过我!”孙言之阴冷的一笑:“你就别管了,这件事儿,为夫自有主张。”
孙夫人再也没什么能说的,只得是幽幽叹了口气。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