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些商人们走哪儿了?”连子宁问道。
“他们车队人多车多,再加上路上有几十万贱民们,从柱邦大城到咱们镇远府只有那一条大路,路上很是拥挤,这会儿,还没走到可木卫呢!连氏的商队要快一些,走到考郎兀卫了。”
“唔,看来应该再修几条大路了,现下这条路,平时应付还可以,一旦碰上大事,却是支应不下来。”连子宁心中暗暗沉思,口中扬声叫道:“来人!”
门被推开,一个侍卫恭声道:“大人请吩咐。”
连子宁道:“你去总办衙门找洪朝刈,传个口信儿,就说让他派人盯着点儿,那些北来的商贾,不得随意在田间收购农民的粮食。把他们全集中到镇远府来,问清所带银钱,统一分配额度购买。”
连子宁说的什么意思这侍卫自然是根本搞不懂的,好在他记性好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便飞快的去了总办衙门。
又说了一会儿,连子宁忽然站起身来,道:“走,咱们瞧瞧方守年去,晾了几天,也该见面了。”
※※※
今儿个九月二十三,已是深秋。
深秋的清晨,已然是凉意十足,甚至张嘴哈一口热气,都能看到那雾蒙蒙的白气,江南的冬天,也不过如此了。太阳还未升起,天边一片青白。视线还不大好,薄雾笼罩了安定门城楼,看上去有些灰暗。
此时还未到辰时,北京城却已经活了过来。
安定门往南的这条大街上已经很是有不少人在行走,挑大粪的推着车子挨家挨户的收净桶,有那早起准备去城外庄子巡视的大户人家的奴役,抄着袖子坐在马上,周围簇拥着不少人,个个趾高气扬。卖豆腐脑的、稀饭馒头的,推着小车离了家门,开始走家穿巷的叫卖,吆喝声声声不绝。早点摊子在街角街边扎了起来,炸油条的已经支上大锅,烧开了猛火。
早点铺子和小茶馆儿也都卸了门板,小二拿着毛巾把子,站在门口殷勤的迎客。已经很是有不少衣冠讲究的客人被迎进去,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吆喝上饭声。
一个穿着青袍,官员打扮的年轻人在一个小摊儿上刺溜刺溜的喝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两根儿油条,扔下几枚大钱掉头便走,走出去了十来步,又觉得不够,便回来让小二给乘了一碗豆浆。那小二地道,还往里头泡了半根凉油条,端给那官儿,笑眯眯道:“刑大人,您慢点儿喝!”
“有劳了。”那刑大人少年得志,当了京官儿,没想到为人却还甚是谦和,说了一声,便古登古登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想要掏钱,动作却是凝滞在了那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原来他本是出身寒门之家,寒窗苦读,一朝高中,金榜题名高居第一,乃是文曲星下凡,名满天下,一时无二。之后留在京中做了官,但是以他这等身份,任职的自然是大明朝清水衙门中的极品清水儿——翰林院,这等人才枢纽,乃是以后当阁老当部阁重臣的一个重要跳板,可以说没有在翰林院当官儿的经历,就绝对走不到大明朝文官儿的顶尖一层。翰林院,其地位当然是极为重要的,但是其清水也是足够清水儿的,大致就和后世的党史办或者是妇联差不多,就算是贪污捞好处,也只能是捞一些文具书本儿杂志的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