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后,他被授予了徽章,并且得到了一大笔银子的抚恤金。
当他亲自从连子宁手中接过那一枚徽章的时候,这个征战沙场,流血受伤,从来没有皱眉的汉子,却是哭的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那一期和他一起身负重伤的士卒,大部分都选择了退伍,带着大笔的抚恤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者根本就是去了京南大营旁边的荣军农场。在那里,他们有房子,有田产,有家人,就算是没成家的,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凭着手里的大笔银子,媒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儿。
邱九却没离开。
少年从军,在军中呆了一辈子,他已经离不开了。老父老母都已经被接到了荣军农场,一座五间北房的大院子,五十亩肥田,还有两头牛,这些东西,足已让二老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心中已经去了牵挂,他便留在了军中,只是母亲不时催他成亲的捞到让他暗自打定主意,再呆上几年,等到自己四十的时候,就回家成亲,奉养二老。
他已经打不了仗了,连子宁便把他们都安置在后勤处,邱九一路随着大军奔波,在山东呆了一段时间,又跟着出关,来到了喜申卫。后来武毅军在这里扎下根来,新兵处成立,他便又转进了新兵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原先一个相交极好的袍泽见他很是有些辛苦,便托关系让他在这儿当了牢头儿。
这里的日子很是清闲,经过了几次大战,就连大牢里面的犯人都被拉出去守城,没活下来几个,所以大牢里面空空荡荡的,犯人很少——准确点儿说,是只有三个犯人。
桌子旁边点了炭炉,炉火红红的,让这一块儿很干燥温暖,与牢中的阴湿完全不同。
邱九刚刚滋溜了一口小酒,吃了一大口涮的牛肚,舒服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那婆娘还挺贴心的,知道俺喜欢这一口儿,每次都给俺弄点儿。嘿嘿,说起来,这婆娘也很不错了,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相貌有相貌,年纪比咱还小着两岁,那屁股圆的,一掐能出水儿!”
想着想着,他又垮了脸:“只可惜是个死了男人的,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儿,咱倒是心里没什么,若是让俺娘知道,可了不得……”
春耕开始之前,总办衙门便按照人口耕牛的数量来划分土地,邱九军中的老伙计照顾他,跟总办衙门打了招呼,反正这边儿的地也不怎么值钱,那负责划地的小吏手一哆嗦,便给他三百亩上好的水浇地。
有了这些地,邱九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了。
他自个儿也没办法种,便把这些地都租了出去,让人帮着种,到时候从收成里给他划拉五成。
半个多月前,他去自家地所在的那个村子里面转了转,瞅瞅自个儿的庄稼长什么模样儿了。
却没想到正好碰见村儿里的几个破皮混混儿在踹一家寡妇门!
老邱当了这么多年兵,那股子刚烈耿直的性子,哪见得了这个?当下便是上前一番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