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又是一发炮弹,这一次却是就落在了左近,大厅都被震得一阵簌簌颤抖,天花板上的土抖抖的掉下来。
终于,坐在最上首的曹忭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拍面前的桌子,扫视了一圈儿,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闪烁着噬人的凶光。
曹忭怒吼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啊?一个个平时不都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么?怎么事到临头,都他娘的成了缩头乌龟,跟老子在这儿装什么大瓣儿蒜?再不说话,有一个算一个,老子把你们全都给宰了!”
厅外的侍卫听到他的怒吼,立刻刀剑出鞘,走到厅门口。
一阵“噗通”‘噗通’的响声,厅里的人跪倒一片。
最前面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当下便是乌青一片,他哭号到:“大人啊,大老爷,不是咱们不说话,实在是无计可施啊!武毅军围城数月,城内早就已经粮食耗尽,除了大人您的士卒之外,余者,就连老朽这些幕僚,也只能每天吃一顿干饭,剩下两顿,只得喝一些清粥熬着,实不相瞒,适才老朽从家中过来的时候,老朽那才两岁大的小孙儿,已经是饿得不行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若是仅仅如此,还则罢了,古往今来,围城数年者亦有之,想当年安庆绪兵困睢阳,城内粮尽,城守张巡杀自己美妾,以飨士卒。又有昔年五胡十六国,大夏国主赫连勃勃蒸大米为砖,足够城中百姓军民吃用三十余年,后慕容氏围城城虽破,实非人之罪也!又有……”
这老头子整个人都快被震傻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起来。
“够了!”曹忭脸色越来越阴沉,终于狠狠的一巴掌排在扶手上,狰狞笑道:“老子没有米砖,也没粮食,你是不是想让老子把自己的美妾杀了,给你们吃啊?啊?是不是,老东西?”
“不是,不是……”那老者赶紧分辨,神智也清醒一些了,道:“老朽的意思是,那武毅军围城也就罢了,却从十余日之前,便开始炮击城池,他们的炮打的又准又狠,现在西门已经被打的残破,靠近城墙较近的所在,已经是一片狼藉。本来那炮也打不着咱们这儿的,可是三日之前,炮击的射程突然大了许多足足增加了一里有余,如此一来,城中已经再无安全之处,在哪儿都能被砸到。而且老朽使人把那炮弹取来查看了一番,那炮弹个头儿增大了不少,显然是武毅军运来了更大更强的火炮。”
他却是蒙的没错儿,军器局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五十门中样佛郎机炮都运到了这里,把考郎兀卫当成了炮击的训练场。
“城中已经没有安全之出?”曹忭神经质一般的挫了挫牙,嘿然道:“我这儿怎么就没被击中过?”
那老头儿偷看了他一眼,囔囔道:“大人恕老朽得罪,您看除了衙门,周围那些建筑都是被击中了不少,缘何单单您这儿没有被砸中,依老朽看,人家武毅军不是打不中,是不想打!”
曹忭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就像是一个自以为很隐秘的伤疤,此时被这老者一揭开,立刻是疼的寒心彻骨,同时恼羞成怒。
他豁然站起身来,一张脸由于愤怒而变得扭曲,暴吼道:“来人啊,把这老东西给我拉下去,宰了!宰了他!抄他的家,给我杀他全家!”
门口的侍卫轰然应诺,一拥而上,把老者给摁倒在地,那老头儿生死关头,倒也生出几分胆气来,高声叫道:“曹忭,你现在杀了我,到了明日,便要被活生生炸死!咱们走着瞧……”
这句话像是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曹忭的心头,他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