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子里抄出来一本厚厚的账本,却不翻开,清了清嗓子,道:“禀告大小姐,正德五十一年七月到九月,咱们连氏财阀,属下管着的七家粮油铺子,进货所耗费一共十五万九千六百三十七两,入账二十九万三百五十两,伙计们的工钱总计九百五十两,仓储损失累计三千四百五十两,打点顺天府五成兵马司锦衣卫一共三千五百两,七月大雨整修铺子花费七十八两,累计支出一十六万七千六百一十五两,净利润十二万两千七百三十五两。现已尽数入账,请大小姐派人盘点查收。”
城瑜听的很仔细,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今次怎么多了打点锦衣卫这些衙门的支出?还这么多?”
那刘掌柜的笑笑:“去年的时候,本来咱们都是按照街面儿上的规矩,做多大的生意就找交多少的,这三家衙门,咱们的规格每个月每一家都是一百两,算起来,一季理当是九百两。自从去年大爷封了六县镇守之后,咱们这钱就不用交了。两个月前,北征军大败的消息传回来,就有顺天府的人上门催征,说是咱们欠了八个月的份子钱,要了八百两过去,之后锦衣卫的更狠,要了三千两,五成兵马司的要了一千五百两。这不,前些日子,大爷在喜申卫大败女真,圣上龙颜大悦,下旨封赏,这个消息一传来。他们就又都屁颠儿屁颠儿的上门儿,把那些钱给送回来不少,不过,总共有三千五百两说是已经花了分了,却是要不回来了。”
他言语中颇有些激愤,又带着点儿轻蔑和自豪。
“一群势利小人!”城瑜冷笑一声:“刘掌柜,赶明儿个你就带着人去他们那儿,他们欠了咱们多少,分文不落的你都给我要回来。甭管他们什么借口,花了也好,分了也罢,敢从咱们身上割肉,吃进去多少,我就让你吐出多少来!给他们三天的期限,就说三天之内不能归还,自个儿掂量着办!”
“是,大小姐!”那刘掌柜的精神一震,赶紧应了,他砸吧砸吧嘴,又有些担心道:“大小姐,咱们犯不着为了几千两银子跟他们较劲吧?这些小人,得罪了他们,可是颇有些麻烦!”
“这不是多少银子的事儿!”城瑜摆摆手:“这些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是一个面子!哥哥现在在外面如此煊赫,大败女真,受封武毅伯,封松花江将军,咱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和这些势利小人客气。若是这时候把气儿受了,反而是让人觉得软弱瞧不起咱们,我不能给哥哥丢人!可都明白了么?”
这些人毕竟都是商贾,一辈子只钻在钱眼子里面的人,眼界便狭窄了一些,只知道民不与官斗。这时候一琢磨才品出来一点儿味儿来,咱们现下,已经不比往常了。这些衙门,不需要咱们巴结了,反而是得他们来巴结咱们了!
喝,这生意做的,痛快!
城瑜又道:“王掌柜,你接着说!”
“是,大小姐。”
“正德五十一年七月到九月,属下管着的三家超市,进货所耗费一共五十六万一千五十七两,入账八十九万零一千五十两……”
接下来便是大车店、书坊、布庄绸缎庄、田庄等等连府经营的营生,管着各个营生的掌柜以此上前报告收支情况。城瑜听的很仔细,也很是问了一些话,都是切中要害,显示出了很敏锐的商业天赋。
差不多过了有一个时辰,这些掌柜一一报告完毕,都是告退,只留下了旁边桌子上一摞厚厚的账本儿。
城瑜满脸的疲惫,她用胳膊支着额头,身子斜斜的靠在椅子上,闭目稍微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