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大战,双方都堪称是损失惨重。
官兵这边,战死五千七百余人,重伤一千四百多,轻伤无数。两万九千人的大军,短时间内能够具有作战能力的,已经是不足两万人。其中最惨的就是平山卫,当日是白袍军冲击的重点,士兵战斗力又不强,指挥也不得力,被一轮齐射就乱了阵脚,然后又是被铁蹄肆意践踏了好几个来回。五千六百人的正规满编卫,战死两千七,接近一半儿!现在有作战能力的,还不到两千人!
而白袍军那边,更是惨淡,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战死过半,只剩下七千人逃走!其中更是有五个千户所几乎完全死伤殆尽,若不是当日是采用添油战术轮番把军力投进来的,这样巨大的损失,足已让一般的军队彻底溃败!
要知道,当年的土木堡之变,死在鞑子手中的明军不过两三万,而死于自相践踏的,则是二三十万!五十万京营精锐,死伤殆尽!
此役过后,白袍军一路后退,把占据的乐陵、庆云等县一概放弃,大军退到了距离海边不过是百多里的海丰县。根据探子这些日子的回报,白袍军从各县征发了大量的民夫,并且把民间战马几句掠夺殆尽,日夜派人加固城墙,摆出一副据城固守的架势来。
官兵这边却是没有动静,张燕昌只是下令休整,约束众人不得出营。他并不着急,官兵经此一战,士气大胜,但是却是也是损失惨重,暂时间是打不动了。白袍逆贼一战被打掉了大部分的精锐,已经再也翻不起风浪来,而且他们选择据城固守,就更让张燕昌放下心来。海丰县县城乃是宋时旧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以两万人攻打有接近一万人驻守的城池,也是不智。不过白袍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张燕昌现在统制山东和北直隶所有的地方卫所,大可以慢慢调兵,围而不攻,最终将其迫降!
“大人,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五百杆五雷神机,因枪管爆裂等原因现在已经确定完全报废的有二十七杆;因为扳机损坏等原因而不能使用,但是应该可以修好的有三十二杆!”石大柱说完,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垂首不语。
连子宁端坐在大案后面,他说一句,连子宁眼皮子便跳一下,心里就是一阵滴血,仿佛被从身上狠狠剐下一块肉一般。
“三十二杆,二十七杆!加起来就是十分之一还多的五雷神机没了!要知道整个大明朝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火器!”连子宁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一拍桌子,迸指骂道:“王大春呢?老子让他沿途打听探问有没有火器工匠的事儿,他这差事怎么办的?到现在还没消息?都是猪脑子么?”
被连子宁斥骂,石大柱这个战场上强横霸道,杀人无数的悍将竟是浑身一阵哆嗦,低着头不敢还一句嘴。
等连子宁骂完了,他才是哭丧着脸道:“老王那边儿也是没办法,这些日子,咱们散出去三五百人手,到处寻找,找遍了山东北边儿这十来个县,最远的连临清州都去了,倒不是下面不用心,实在是没消息啊!”
当日大战过后,连子宁第二日率领全军祭奠了战死的弟兄,在询问了张燕昌短时间内没有战事之后,便是派了众多的人手,更是把龙枪骑兵都散了出去,四处打探火器的消息。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连子宁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心里就是一股邪火儿卸不出来,难受得慌。
他瞪了石大柱一眼,吸了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儿,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打造火枪的工匠,至不济也要能修的,上哪儿找呢?上哪儿找呢?”石大柱走后,连子宁嘴里嘟囔着,冥思苦想,却是不得其法。
他心里苦闷,便站起身来,在室中踱步,终于是无法可想,深深叹了口气,又是颓然坐下。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肩膀上落上了两只纤纤素手,轻轻的揉捏着,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轻轻道:“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