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修同的提议,也是很符合当时的潮流的,在明朝那个时代,一个秀才和一个官员之间的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尤其是年轻有为,少而成名的出色秀才!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外放做官,步步升迁,这个路子,是每个读书人都走过的,而文官系统之中,尤其注重师徒名分,同年情谊。说句实话,当时的师徒之间的名分的分量,甚至比父子之间还要重得多,座师固然要提携弟子,弟子也要孝敬座师。
有一个身为高官的座师自然是人人都抢的,但是能收到一个好的弟子,对以后的仕途也很有裨益。
王修同如是说,确实也是个老成持国的法子。
不过桂南林想了想,中就是觉得现在连子宁分量尚清,虽说显出了几分本事,但是也终究还是名气小了点儿,便摇摇头道:“这个,还是暂且缓缓吧!”
王修同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说。
而与此同时,在远离此处的另外一处大宅之中,也是发生着一场私密的对话。
“他,怎么说?”
这也是一处宽敞的厅堂,青砖漫地,架梁斗拱,一溜儿紫檀木的椅子摆在两边,正中一架太师椅,后面的屏风上,下山猛虎的图像栩栩如生。厅堂前面,是一片轩敞的庭院,四面贴墙跟子站了一溜儿的士兵,都穿着烂银甲,外面罩着大红色的披风,戴着尖顶的钢盔一簇红缨随风飘扬,每个士兵都是一张冷厉的脸,杀气凛然。单单是看就知道,这些战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了,那等杀气,非是见过血的人是露不出来的。
刚刚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大约有四十来岁,看上去颇有些文秀,眉宇间带着一丝阴翳的感觉,他穿着一身烟青色的道袍,梳着一个懒人髻,一根木钗斜斜的插在头上。背负着双手,站在台阶上,向下面的人问话。
答话的那人甲胄俱全,胸口却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图案,上面有两把小小的金剑的标志,这是正德帝大改革之后新增加的军中职务识别方式,看职务却是个总旗的,他毕恭毕敬的答道:“回千户大人,桂府尊说,那扎子已然是递上去了,现在只怕已经过了内阁之手,到了万岁爷那儿了,现在王全的生死,便是他也控制不了了的。”
“他就这么说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脸上却是丝毫未变,淡淡问道。
“小的不敢有丝毫虚言。”那总旗恭敬道。
“你下去吧!”中年男子摆摆手,那总旗行了个军礼,甲胄铿锵的退下了。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脸色立即变得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道:“桂南林,你这个老腐儒,把我府上的下人公然处以凌迟之刑,是在打我王某人的脸么?还有你,连子宁,连秀才,咱们俩坐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呢!真不愧是你死鬼老爹的儿子啊,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初你父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现在你也和我作对?”
想了想,却是也没能想出个能收拾连子宁的法子来。最难办的一点就是他和连子宁文武殊途,若是来硬的话,在京师中公然杀人,谁有这个胆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激起了秀才们的激愤把事情闹大了,那就算是自己也不好收场。
京师中,百户不如狗千户遍地走,他这个千户在自己的辖境之中固然是可以一手遮天,作威作福,但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