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伯骆狼狈的样子,燕武成王心情稍稍好转。转头对着舍人吩咐道:“给田上卿上一碗参汤,暖暖身子。本王不是叮嘱过你们么,田上卿一到,随时让他进来。”
“是!”贴身舍人微笑着答应一声,跑下去安排人手准备汤水。
虽然田伯骆在燕国朝廷中,挂了上卿的头衔,但对这个齐国投靠过来之人,又厚着脸皮应诏来当燕国上卿的老不死,没人会给他应有的尊敬。
把他放在门外雪地里冻一冻,是舍人首领的主意。老家伙冻得越狼狈,大王看到他的心情就会越好。并且无论你怎么不待见他,田伯骆肯定不敢在大王面前告状。有这么一个活宝给大王解闷儿,舍人们何乐而不为?
燕武成王知道底下人的心思,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深究。对于真正的人才,燕武成王不在乎他们的门第与出身。但田伯骆这种既没有能力,亦没有气节者,就是竖在燕国朝廷中,给天下人看的摆设。如果不是今天,要了解一下齐国带军将领的情况,他也不会召见田伯骆。
“谢大王恩典,臣,不冷!”田伯骆感动的又趴在了地上,额头在地毯上磕得砰砰直响。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单独觐见的机会,可以为新主发挥一次“余热”,他已经激动了不止一个时辰,比起心里沸腾的心情,窗外的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燕武成王扫了田伯骆一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鄙夷,说道:“起来吧,别跟个磕头虫一般,本王要的是你真心办事,不是这几个头!”
“臣忠心为王上,万死不辞!”田伯骆站了起来,依旧贴着软垫的边坐好,接过舍人递来的参汤抿了一小口,却不敢多喝,小心翼翼的应对起燕武成王的问话。
见燕武成王半天没说正题,田伯骆试探着问道:“大王,不知今晚宣老臣进宫,所为何事?”
“嗯,本王今天叫你来,是想问一问,此次袭我燕南的齐军诸将的能力。”燕武成王将前线的战报拣了几份,一股脑塞进田伯骆手里,说道:“这是我燕地这几日,西地与南地的战报,你好好看看吧。”
“这?”田伯骆楞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目光落在手中战报上,却发现上面很多名字,自己居然都似曾相识。老脸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惭愧,微微泛起了陀红。犹豫了下,说道:“这些齐军的将领,能力都很是一般,很多都是王族子弟。但却多是稷下学馆弟子,想来学了这些年后,也应多有长进才是,但好在他们所领之兵,皆为齐北戍军,并非当年齐东之精锐!”
燕武成王最讨厌听到的,就是稷下学馆的名字,那里培养出来的人,绝对都是燕国的敌人饿祸害。想到这里,他的眼中慢慢浮起一丝寒意,说话的声音不怒自威,沉声道:“稷下学馆!哼,本王早晚除掉这个祸害!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倒很是崇敬这稷下学馆啊。”
“臣,不敢!”听到燕武成王语气不对,田伯骆腾的一下从软垫上滚了下来,趴在地上回禀道:“大王息怒,臣刚才在心中仔细斟酌,该如何应对陛下的问话,一时失礼,并非有意抬高那稷下学馆。与之相比,我燕阀兵家、道家杨朱学派更胜其数筹。”
明知道田伯骆在拍马屁,燕武成王心中依然觉得受用,火气消了,话自然也跟着柔和了起来,说道:“嗯,坐下说话吧,不必老是磕头。若是把燕西现在的六万大军调回,与王叔的五万燕东军合兵一处,能否驱出来袭的齐军?”
“臣不敢说。”田伯骆站在软垫边上,佝偻着腰回答道,刚才被吓出来的冷汗,从花白的发稍上淌了下了,在地毯上留下了几点污渍。
燕武成王向来喜怒形于色,并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燕武成王见谈笑间能把田伯骆吓成这幅熊包样子,自觉有趣,话里边带上了些许笑意,安慰道:“说吧,言者无罪,坐下说!”
田伯骆再次蹭着软垫边坐下,心中反复掂量着如何说话,才会不惹燕武成王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