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韩地男儿,倒在故乡的土地上,用残躯和鲜血捍卫了最后一丝韩人的尊严。
公孙路带着本部五千士兵,在上党迎击秦国名将左庶长王进,亲自率领的精锐秦师万人。不屈的韩军,以简陋的装备,一次次冲入秦军阵中,一次次的被洪流淹没。很快,公孙路的军队被秦军突破,对战变成了一面倒的追赶和屠杀。
从上党郡的涅逃到马陵,又从马陵逃到阏于城外,一路上,到处都是被杀散的韩国溃兵。公孙路身边,不时有心腹手下率领死士返身迎敌,试图以自己的牺牲,为公孙路赢得脱身时间。
但悬殊的人数和战力、装备的对比,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冲入敌群中的死士,宛如投入大河(黄河)中的石子,偶然溅起几点血花,旋即,再闻不到一点声息。
秦国军队阵势很怪异的停了停,呐喊之声再起:“杀啊,莫走了公孙小儿!活捉了公孙喜的孙子!”
活捉公孙路,这是秦军主将中更胡阳,给此战下达的最高目标。作为一个自不量力的抵抗者,那个叫公孙路的家伙,是公孙喜之次孙。正是擒下送给武安君白起最好的礼物,作为大良造的嫡系手下,胡阳打算以此邀功,得到大良造的赞扬。
秦军呐喊着,追逐着他们前面的韩国溃军。
杀红了眼的秦军士兵,大喝一声,将追到的韩兵砍翻在地,复又补上一戈,剁下了其头颅。脚步却丝毫不停,快速向另外几个,跑得筋疲力尽的韩兵追去。他根本不用自己统计战功,跟在他身后的奴隶辅兵,会小心的把割下的头颅收拾起来,串成一串,替他背好。
血淋淋的,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背在秦军辅兵的身上。而那个背着人头的辅兵,正大声逢迎地给自己的主兵喝彩,希望能从这些战功中分些赏赐,以便将自己四等奴隶的身份变成三等。他本也是韩地之民,却被俘虏为奴,成为了秦兵的奴隶辅兵。望着前面主人不停的斩杀着自己昔日的同胞,他没有一丝厌恶和怜悯之色,双眼带着兴奋的光芒,高呼鼓励着主人。
在这些辅兵的欢呼声里,秦军士兵愈发勇猛。几个落在队伍最末的韩国士兵精神崩溃,扔下兵刃,跪倒在山路旁,期待着敌人的怜悯。数个秦兵跑上前去,长戈在夕阳下挥舞,泼出几道热血。
来不及惨叫的头颅,飞到了半空中,看着自己跪在草丛中的身躯仆倒、抽搐。血如山溪般,顺着草丛流下谷底,汇成河流,汩汩向山外流去。
上党郡,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这些天来已经被热血灌溉成了黑色,庄稼地里早的粮食还没完全收割完,田野里,金黄片片。往日宁静的村庄,死一般沉寂。年少的,或者从军,或者躲进深山避难。年老体弱,留在家中者,成了胡阳麾下秦军士兵的刃下亡魂,渲染秦国勇士的爵位封赏。现在的中更胡阳,并不急着拿下阏于这个重镇,来威胁东面百里外的赵国,他需要更多的韩人头颅,来把自己的中更爵位,提升到右更,或者是少良造!
“杀啊!莫走了公孙小儿!”,秦军士兵身后的辅兵们大声欢呼,为主人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技巧喝彩。几个辅兵冲上前去,捡起带着体温的头颅,把发髻拴在战利品中。然后继续前冲,为主人收集更多的杀人业绩。并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竟然能成为强秦士兵的奴隶,成为一名光荣的辅兵!
后军中,传出一阵阵战鼓,中更大人胡阳亲自擂鼓,给麾下骁勇的秦国勇士助威,兴奋之下,早已忘记数年前,这群凶残的士兵,是如何攻陷了他的故国,曾经在那里造下怎样的杀孽。
更多的秦军士兵,尾随着吓破了胆的韩军士兵,冲上小山岗子,追向那面半卷着的“公孙”字旗下。
抓住公孙路,赏钱一万,夺其旗徽,赏钱五千。中更大人的赏格订得明白,重赏之下,面前的韩人,看起来并不再是人,而是金灿灿的钱币,与良田牛羊,秦军士兵们冲起锋来,也愈发地勇猛疯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