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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狗又上来啦!这边八架云梯!还有两架冲城车!一架攻城塔!快举苍狗旗!让他们把猛火油送过来!快去禀报鲜于将军,这边还要五十个人才守得住!”蔚州城头上,一个疤脸白甲军汉军都将大声吼叫着,身上的白色战袍残破不堪,露出了里面的柳叶铁甲来,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这几刀甚是凶狠,竟然将柳叶甲生生砍断,好在这都将内里还穿了一件纸甲,才没受伤。

这都将名唤冼冰,冼姓本是南海高凉夷族王姓,早在晋代便有参军冼劲守广州的事迹,在陈朝年间也有巾帼英雄冼夫人平定岭南叛乱的英雄事迹,经过隋唐两代之后,冼氏族人多有北上移居,经过数百年之后,冼冰一族便在北地扎根长居。冼冰除了肤色微黑之外,已经看不出他和汉人有何区别,冼冰早年迫于生计加入了辽国汉军,之后他跟随鲜于冰一同归顺了大周,左脸颊上一道暗红的疤痕甚是醒目,说明他从一名士卒做到都将是经过多少次的搏杀。

“敌人一百五十步!弓箭手抛射!”冼冰嘶声呐喊着,手中的强弓拉开,一箭射了出去。望着城下武、新二州密密麻麻的辽国汉军阵势,阵中层层叠叠的橹盾阵、橹盾车缓缓压了过来,冼冰知道这箭矢伤不了多少敌军,但守城战便是这样,气势一定不能输。

过了片刻城下的辽国汉军也开始以弓箭还击,试图压制城头的守军,望着如飞蝗般倾泻而至的箭雨,冼冰怒骂道:“这些被辽狗驯养的奴隶,忘了祖宗姓氏了么?攻得这么狠!”

一名小校指着不远处大吼道:“都将!敌人攻城塔开始放箭了!”和城下所放的箭矢不同,这攻城塔高度与城墙平齐,有的甚至略高,上面放出的箭矢更加致命。

冼冰转头一箭射了过去,攻城塔上一名辽国汉军被射落,带着凄厉的喊声从塔上摔落下去。冼冰扭头大声喝道:“弓手!招呼好塔上的敌人,他们不过就十几个人!”城头上的弓手们纷纷朝攻城塔放箭,压得其上的汉军不敢露头。

“都将!猛火油送来了!鲜于将军让我们省着点用,猛火油已经不多了!”搬运猛火油的小校回到城头后大声吼道:“鲜于将军那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这五十人都是牢里的囚犯!”

冼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了看跟着小校到了城头的五十个人,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麻衣,在春寒的风中瑟瑟发抖,每人都是胡须一大把,脸上尽是麻黑的泥灰,看不出容貌来,但一双眼睛还是白亮的,看起来是个活人。

“这些人也能打仗?!”冼冰怒喝道,那小校不敢过去,远远的答道:“鲜于将军说了,只要他们敢拼命,打胜了就赦了他们的罪过!”

冼冰无奈的看着这些囚犯,朝身旁的十余名亲兵喝道:“你们过去,一个带上几个,那些兵器守在城垛旁,待会敌人云梯接城,给老子上去厮杀!”跟着又对那些囚犯厉喝道:“相当老子的兵就得拼命,打胜了便有酒肉吃!打输了也就不用活在世上了!”

听闻大胜了有酒肉吃,那些囚犯们的白眼珠子放出绿光来,口中呵呵的叫喊着,便跟着冼冰的亲卫取了城头上战死者的兵器,分段躲在城垛下,静静的等候着云梯到来。

后周显德七年二月,为报复白甲军攻陷朔州、寰州之仇,辽国大将耶律休哥亲率新州、武州辽国汉军两万、关外增援的辽国部族兵马两万,越过桑干河直扑蔚州而来。此时白甲军分为东西两部,而中间的要紧去处便是在蔚州,假如耶律休哥能攻陷蔚州,继而攻下飞狐口,辽国的骑兵便能突破燕云的险峻山势,南下骚扰燕云的后方,威胁大周白甲军的粮道。

耶律休哥大军到了蔚州后,侦之蔚州城内只有原来的汉军叛将鲜于冰率领八千投降过去的辽国汉军镇守,城中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白甲军,心中便是大喜。大军到了城外,耶律休哥先派人去劝降,许诺鲜于冰只要投降,不但赦免全军之前的罪过,而且还全部汉军升赏一级,否则打破城池老少不留。

耶律休哥自以为这么优厚的条件,鲜于冰这些软骨头的汉人一定会开城投降。想不到鲜于冰割了来使的耳朵,将来使逐出城外,带回来给耶律休哥的话是:“你乃射死我大周皇帝之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当下耶律休哥大怒,便命部族兵马驱赶着汉军攻城。

辽国军队大多都是马上称雄的骑士,攻打城池并非他们所长,而且攻打城池最是凶险,一般都是汉军去做炮灰的。这次耶律休哥改变了策略,留下一万汉军,威胁前军领兵的将领,要是不戮力攻城,便将留下的一万汉军尽数斩首。跟着他又派了一万部族兵马悉数步战,跟在汉军后面攻打蔚州城。

本想着城内不过鲜于冰的八千汉军,而且蔚州城小,强攻几日便可攻破,但想不到一连攻打了半个月之久,蔚州城依然巍峨不动,耶律休哥心中焦虑不安,东线耶律斜轸守檀州、萧挞凛守蓟州形势堪忧,都指望着中路能打开局面,但现在自己却被蔚州城这座小城挡住了去路,再拖延下去,只怕东路或是西路的白甲军闻讯赶来解围,到那时候自己还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