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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若兰素首回头望去,却见刘仁瞻的原配薛夫人,只见她一身素服荆钗,身上既无华丽服饰亦无一件像样的首饰,上次英若兰去拜见薛夫人的时候问起过,原来薛夫人等刘家女眷将首饰都捐了,充作军资。

“表婶,我不会抛下夫君的,但我和你不同……”英若兰看了看徐皓月,说的话语很坚定,但却被薛夫人柔声打断:“没什么不同,都是女人,若是不跟着自己的男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英娘此刻若是还活着,我想她也不会跟你走的。”薛夫人所说的英娘乃是英若兰的四姨,早年嫁与刘仁瞻为妾,但已经过世多年了。

徐皓月走上前说道:“表婶既然也不愿意走,那让崇谏和我们走吧。”

刘仁瞻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也充满了无奈:“崇谏乃是清淮军将领!临阵脱逃便是死罪!”跟着回头看着徐皓月淡淡的说道:“刘氏一门尽皆忠义,崇谏即为将校,断不能轻易离开,否则老夫何以服众?即为刘家之子,便该担起应担之责,否则便不配做刘氏子孙!”跟着望着薛夫人淡淡的说道:“夫人,你说呢?”

薛夫人望着刘仁瞻,风韵尤存的脸庞上泛起一个淡怡的笑容,目光柔然而坚毅的看着刘仁瞻,声音还是那么的温婉:“我和孩子都会跟着你的。”

徐皓月张大了嘴吧,半晌说不出话来,按后世的说法,刘崇义、刘崇谏都算是官二代,刘仁瞻应该想尽办法替二人谋个出路才是,就算谋不到出路,刘崇义已经战死,剩下刘崇谏一人,也不能断了他的生路啊,当下急忙说道:“叔父三思,您还记得当日我和您说过,打仗胜七分即可,寿州守到最后,您要为阖城百姓争取的是有尊严的活下去,而不是为金陵的皇帝尽忠死节,守城到最后若是为了尽忠而守、为死而死已经没有意义了。”

刘仁瞻摇摇头,走过去和薛夫人站在一起,苦笑道:“守到现在,城中任何人都可以活下去,唯独我刘氏不能,老夫现在便是再用满门的性命换阖城百姓的性命!”

徐皓月怔怔的看着刘仁瞻夫妇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去深深一揖,沉声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元宜会陪叔父一直到最后!”

……

离开将军府,刘逸轩还是不明白刘仁瞻的话,走上前去问道:“元宜,刘将军为何说寿州城中任何人都可以活下去,唯独他刘氏不能?”

徐皓月轻轻叹口气说道:“周军在寿州城下费时逾年不破,还损兵折将,刘叔父的威名已经响彻天下,为名,他刘氏只能死节!清淮军死守寿州,若没有刘仁瞻,城破之后,周军不会放过清淮军,为他手下将士着想,他刘氏只能死节!周主对寿州志在必得,对淮南志在必得,寿州城若是没有刘仁瞻,周主破城之后必会大开杀戒屠城,为百姓,他刘氏只能死节!他再用忠义死节的满门之名在吸引周主的恨意!”

英若兰心中似乎早已明白,但此刻听徐皓月说了出来,还是忍不住偷偷扭过头去低声啜泣起来。

徐皓月听到英若兰嘤嘤的哭声,缓缓说道:“若兰、逸轩,你们带着其余几营人马带着辎重先回正阳去吧,粮草能留的都留下给刘叔父他们。我和逸字营、襄字营、月字营留下断后,也算是陪刘叔父最后一程!”

英若兰闻言抬起头,脸上泪痕犹在,口中倔强的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

徐皓月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又不是要去死,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英若兰停了抽泣轻轻嗯了一声,但语气甚是坚定的说道:“你说话要算话,假如、假如你不回来,我也不会留在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