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阴沉着脸,却摇头:“不,不,不,苏木可不是那种懦夫。他若真是胆小鬼,当年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安化王之乱。而且,大战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说这一仗我大明必胜,本指挥也相信这一点。眼见着胜利即将到来,他却要做逃兵,怎么可能。而且,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干出抛下万岁爷逃跑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是翰林院学士,又得宠。如今不出意外,将来内阁之中肯定有一张椅子等着他。这一跑,什么都没有了。性命固然要紧,可对于我辈来说,没有权势,没有前程,却是比死还难受。苏木这人,我太了解他了。他突然跑出营去,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不过,我却想不出来罢了。”
想到这里,他一片迷茫,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然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半天,他突然叫了一声:“叫刘养正先生过来。”
不片刻,一个文士模样的大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一拱手:“见过钱指挥使。”
这人虽然做文人打扮,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儒雅之气,相反,眉宇之间却带着一丝英气。他生得五官端正,可眼神中却有阴毒之气,显然是一个野心勃勃之徒。
“刘先生来了,请坐吧。”钱宁对此人倒显得客气,微笑着问:“大军出征,我去信让你从京城来这兵荒马乱之地,辛苦你了。刘先生乃是江南人士,不知道在这北地过得还习惯吗?”
刘养正苦笑一声:“指挥使盛情,这次招小生来参赞军务,又如何敢推脱?不知道,小生所提那事,指挥使查得如何了?”
钱宁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再无他人。
一整脸色,冷笑着道:“我听人说刘举人乃是江南名士,道德文章出众,本以为你会在科举上有所作为,却不想入了宁王的幕府,倒是可惜了。不过,此事关系到天家,却不知道宁王远在长沙,对这事为何如此热心?”
“指挥使却是说得错了。”刘养正正色道。
“我怎么错了?”钱宁冷冷地说:“宁王不过是一个藩王,皇帝子嗣的事情好像不是他该过问的吧。而且,听人说宁王当年和淮王过从甚密,陛下着我等严加看管。本该好好做个太平王爷,如此还能保得荣华富贵。嘿嘿,却关心起不该关心的事情,意欲何为?”
实际上,自从正德登基一来,宁王就受到了朝廷严密的监视。王府的卫队也被解散了,平日间的活动足迹也严格限制在长沙城内,可以说是被彻底软禁起来。
刘养正道:“宁王怎么说也是太祖的血脉,姓朱,自是皇家人。作为皇族直系统血脉,天家的事,也是他的家务事,难道就过问不得?”
钱宁一窒,若论起斗嘴,他自然是要被刘养正甩两条街。
他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心中窝了一团邪火,顿时就爆发出来,狞笑:“藩王过问国政,按照我大明朝的规矩,你知道该当何罪吗?无端怀疑福王的来历,又意欲何为?刘养正,本指挥今日剐了你都是轻的。实话告诉你,福王确实是万岁爷的血脉,未来的大位继承人。今日,本指挥就要将你拿下,交付有司严加审讯。不但你要被夷三族,就连你的主子,头上那顶王冠,也怕是戴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