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也没客气,直接抄康海。
他却不知道,在自己抄人家文章的时候,先前还晴朗的天空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此刻,在甲字三十九号考舍中,陕西武功县士子康海早已经在昨天作完了自己的五篇八股文,又修改了一个上午,正打算最后抄上去。
这个诗坛七子之一其实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看起来柳眉大眼,薄嘴唇,一副风流不羁的名士派头。
在誊录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今夫山,草木之所聚也……这个破题,好像并没有任何不妥啊。可为什么我读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顺。那么,是不是该修改修改呢?问题是,若是修改了这个破题,接下来的承题、起讲什么的,都要推倒了重来。”
又看了一眼其他四篇文章:“奇怪了,这四篇文章读起来也不尽人意啊!”
突然间,有种深重要的厌恶从心底升起来,康海越看自己的文章越是不顺眼,只恨不得将卷子撕掉重新写过。
这个欲望是如此的强烈,竟然让他有些遏制不住了。
康海心中也是一惊,暗想:其实,以这五道题目的水准来看,中个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我不喜欢啊。罢,还是重写一道好了,这样才能安心。可是,时间还够吗?
他隐约有些担心。
抬头看了一眼发黑的天空,康海却是一笑:不就是五篇八股文而已,就算重新写,也不过是一挥而就。只要不再打草稿,时间是够用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一颗心安定下来。
将三根蜡烛拿出来,点燃了一根,索性提起笔来在考卷上直接写起来。
这文章,自然同先前做的完全不同。
……
风呼呼地吹起来,天色黑得如同浓墨,转眼,狭小的考舍中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苏木开始看不清楚了,他忙从考蓝里掏出蜡烛,正要点上,心中却没由来的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