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杨廷和突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这苏木的心机果然深沉啊!这科举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无论你文章做得再好,若是不合了考官的口味,也一样中不了。若换成我去做这个考官,当就前两题的扎实稳重,定然将其取了。可那两题未免陈腐,若第三题也这样写,碰到如我儿杨慎那样的风流考官,第一时间就刷下去了。所以,苏木第三题就换了一种风格,这应该是他真实水平的体现。
这个苏木前两题是故意压住自己的水准,随个大流,如果考官喜欢,自然中了。反之,第三题实在出色,也必然能中。
小小一场院试,此人竟然看得比山还大,做了两手准备。为了功名利禄,使尽心思,看样子,苏木的人品确实不堪得紧。
……
又看了几眼桌上的卷子,杨廷和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样的人就算再又才,也不能取。好在老夫忝为本期北直隶的主考,这苏木如果参加今年的科举,定然要让他过不了这关。
小小年纪就知道巴结太子,将来入朝为官,必然是又一个李林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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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苏木知道杨廷和的心思,必然会大叫一声:大人,你真的想错了,前两题才是我的真实水准。最后一题,我是不知道怎么做,这才胡乱抄了一篇,我冤啊!
……
想到这里,杨廷和拿起苏木的卷子,将句“由上而言,或不知有尊贤,由下而言,或不知有富贵,不知二者,皆一偏论也。吾试与子平心而言之,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这种风格的文字实在太突出,如果苏木的卷子被十八房的同考官选上来,他自然能够一眼认出。
当然,苏木也有可能换成稳重老辣的文字风格,来投老夫之好,这人不是最善揣摩吗,肯定也知道老夫喜欢读什么样的文章。
不过,却不用担心。乡试可不等同于院士,第一场有七篇时文,其中《四书》文三题,《五经》四题。以每题八百字计算,加一起六千余字,这还不包括构思和打草稿。
题目实在太多,而第一场考试只有三天,考生一进考场,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得不停地作文。就这样,每期还是有考生没能做完。
苏木如果要临时换风格去做老实稳重的文章,毕竟是初学乍练,必然不顺手,写到后面,为了抓紧时间,必然要选最顺手的风格作文。
而他的文章又是如此出色,就好像暗夜里的火把,想不被老夫发现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