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年迈,精力不济,并没有想到,李俅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太傅,畏多于敬、忌惮多于亲近。叶畅功劳太大,此时民间都有说法,当初叶畅若想为天子,则李隆基唯有退位,而李俅……谁知道这是哪个疙瘩里滚出的一个球啊?
这样的议论,自然也到了李俅耳中。
李俅对叶畅原本就有恶感,他的父亲李瑛死在李林甫的构陷当中,而叶畅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李林甫的遗产。他很好地掩饰了这种恶感,因为李亨的教训就在不远。但当他意识到叶畅的声望威胁到他的帝位时,这种恶感就再也无法压抑。
更何况,李隆基平日里的教诲当中,每每要他敬事叶畅,要他将自己的嫡子交与叶畅教导,要他在登基之后对叶畅仍然要恭敬。李俅甚至觉得,李隆基是要他当一个儿皇帝!
论天资与智慧,李俅只是中上之资,李隆基选他为太孙,原因在于他经历过早年的折难之后,比起其余诸孙更为稳重沉着。李隆基原以为,他能够同叶畅处理好关系,却不曾想,李俅终究流着他李家的血,如何愿意当一个阴影之下的皇帝。
故此,李隆基这边病重,太孙监国,遣使者召叶畅回京,结果李俅口中答应,背后却制止了此事。
李俅非常担心,叶畅回京受遗诏会有什么变故,那样的话他的帝位有可能飞掉。
“只怕叶公已经知道京中之事了。”元载低声道。
“他知道也无妨,圣人年迈多病,这几年哪一年不在榻上躺上几个月的?只要他不知道圣人召他回京,其余事情,让他知道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李俅想起一件事情:“听闻孤那位皇姑为叶畅生了第二个儿子?”
“是,前不久报喜,说是又添一位小公子。”
“派人送一份礼去,说是孤所赐。”李俅道:“另外,给个郡王的名义吧……”
元载吃了一惊,这才出生没有两个月的小娃娃,就给个郡王,这个封赏,未免有些过了。
李俅却不以为然:“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等孤真正继承大宝,什么事情不好说,何必争此一时?”
这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元载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太孙微微吊起的眉梢处,闪过的一掠杀机,他的心突的跳了跳。
回头看了一眼李隆基的寝殿,看来,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