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身躯胖大,乘马多有不便,又是一夜未眠,故此改乘了马车。他刚刚被封为燕国公、丞相、天下兵马副元帅等诸多官职,若换作以往,他心中必然欢喜,但现在,他却心事沉重。
“人在哪儿?”甫一下车,他就迭声问道:“人在哪儿?”
“就在屋里。”一个亲兵面带悲戚地来为他引路。
安禄山匆匆走进屋,便看到一块卸下的门板上,垫了两床被子,他的长子安庆宗,便躺在被子之上。屋子里升了炉火,因此还是比较暖和的,但是看到长子的模样,安禄山还是觉得心头发寒。
浑身都是血,脸上更是血肉模糊,虽然经过清洗,但那创口之上的青黑色,仍然让人触目惊心。
“吾儿,吾儿……你还好么,你感觉怎么样了?”安禄山脚有些飘地走到安庆宗身边,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儿子,却有些不敢。
“父……父亲,我好痛,我好痛!”安庆宗听到了安禄山的声音,偏过头来看他,但瞳孔却没有焦距,眼前什么人都看不到。
他连声呼痛,安禄山大叫郎中,郎中愁眉苦脸地过来,安禄山暴躁地道:“为何不能替他镇痛?”
“大夫……哦,相公,实在……这伤势并非刀剑,老朽技浅,实在无能为力。”
“要你作甚!”安禄山听得“无能为力”四字,拔刀就将这御医砍死,一脚踢翻尸体之后,回头看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其余几名御医:“若不能治好吾儿,便拿你们殉葬!”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听得他还在不停地呼痛,心中当真如刀割一般。他不忍再听,便出了门,见那亲卫还在,便一招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亲卫奉他之命,带着些人来叶府察看,在尸体堆中找到了安庆宗。安庆宗是幸运的,因为掷弹兵掷手雷时,他已经被叶畅射中倒地,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他又是不幸的,火药喷射出来的铅子击入他的身体,在这个时代,这几乎无医可治,他注定要在痛苦哀嚎中挣扎几日然后死去。
“李怀玉这厮呢?”安禄山听得这里,厉声问道。
“寻着他的尸首了,脑袋被削了半边,身体里至少有十余处伤。”那亲卫道。
李怀玉当初曾被南霁云一箭射中几乎身亡,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性命,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这一次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用问,这也是叶畅用的“神兵利器”的杰作!安禄山忍不住仰天怒吼了一声,心中愤闷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