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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只见着叶公横扫叛军,却未曾见着叛军已经造成的伤害。我此次从长安至洛阳,沿途所见,实在惨然,虽不至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却也是一片萧条民生困窘几至绝境矣……叶公手中有老兵,又能招募矿工为军,以他之能,早就能平定叛乱,百姓也早就可以回到太平。可是叶公却行动迟缓,令贼人肆虐百姓流留。此时迁失其所之百姓去辽东,叶公却甚是积极……”

“噤言!”刘长卿又气又怒,从椅子上一跃而且,瞪着杜甫,口中都有些喘息。

杜甫低下头,脸上泛起苦笑,神情沧桑肃然。这间屋子里,一时间陷入沉寂,只有刘长卿沉重的呼吸之声。

杜甫的话,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指责。刘长卿最初以为他只是身为《民报》社长,特意来洛阳感受大战的氛围,好写出更好的文章,却不曾想,他竟然是来指责叶畅的。

刘长卿虽然投身叶畅幕僚时间并不久,身体上的不适,也让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并不是十分善长,可是他却做得非常开心。在叶畅幕下做事,拥有近乎完全的自主权,叶畅的规章制度非常明显,而且有言在先,只要按照这些规章制度,开开心心做事即可,没有在朝廷里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所以,刘长卿已经前自己的前途完完全全与叶畅绑在了一起。

“叶公忠心为国,天日可鉴,他在沙场上奔波往复,在军营中绞尽脑汁,这一些,刘某都是亲眼所见!他一片赤诚,可是有些人却不以赤诚待他,坐在这大观园中,指责他终究是简单——我想到叶公曾说过一句话,批评别人总是容易之事!”

杜甫没抬起眉,有些固执地道:“他可以做得更好,让百姓少受些罪。”

“谁能比他做得更好!”刘长卿怒极:“杜子美,你当初与叶公绝交,后来又依附于叶公,这等反复……”

杜甫不待他说完,起身就要走,然而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李冶缓步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个盘子,对着杜甫嫣然一笑。杜甫刚想告罪,李冶却道:“杜公何其急也,季兰闺阁女流,见识浅陋,听得二公争执,却也有一点微末所得,愿说与杜公听。”

“请赐教。”

“自天宝十一载以来,叶公大力招募百姓,移居辽东,而辽东如今富庶,不逊于京畿道,可百姓却仍不愿前往,故此辽东依旧地广人稀。某曾计算过,天宝十一载至天宝十三载三年,平均每年流入辽东的人口,只是区区十五万人。而如今,仅仅是一个月之间,在都畿、河南道登记,意欲前往辽东者,便已经有二十万人……”

袁瑛在都畿道与河南道的叛乱,让原本就已经陷入困境之中的自耕农彻底破产绝望,他们要么加入到袁瑛的叛乱队伍之中,要么就逃到邻近郡县,在安东商会与其余商会设置的办事处前登记,领取一份赈济口粮的同时,还登记准备移民。杜甫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猜测,叶畅在叛乱之初没有立刻动员镇压,为的就是这些移民。

因此听了李冶之话,他的面色更加阴沉,一言不发。

来洛阳的途中,他可是写了几首反应百姓流离失所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