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不知杨御史所指何人,还请杨御史略微提醒……”杨慎矜浑身一震,然后喃喃地道。
“贵人,贵人!你与哪位贵人密谋,意图不利于李相公,好坏朝廷栋梁,以便于你们谋朝夺位!”杨钊道。
话说到这里,杨慎矜哪里还不明白杨钊言下所指,无非就是驸马杨洄!
“李相公果然好眼力,好智谋,好手段!”他有些凄厉地笑了起来:“我道为何来得这般快……我还以为李相公身体不适,不曾想真是假的,先以身体不适诱我起贪念,又以身体不适令我不察……好,好,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说那贵人,那便是那贵人吧!反正我难逃一死,便为李相公再除一敌,只求李相公念此微功,饶我家人一条生路,哪怕流窜岭南……不,若能让他们流窜辽东,叶畅必不薄待他们!”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李林甫的安排,因为整个手段有非常鲜明的李林甫烙印,但杨钊却知道,整件事情,都是叶畅在背后一手操持。从罗织罪名到收买栽赃,李林甫都是一无所知!不过听得杨慎矜在最后所得的条件,竟然是将家人流放到辽东之时,他心里跳了跳,不曾想在杨慎矜心中,叶畅竟然还有些好名声!
“早知如今,当初你为何要对付叶畅?”杨钊心里暗暗道,不过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一拍手,外头那吏员又进来,有人奉上纸笔,杨钊呶了一下嘴:“杨慎矜,自己写吧,这可不是某家刑讯所得,乃是你自家之意!”
“自然!”杨慎矜咬牙道。
他研墨提笔,想要写,却悲从心来,又将笔放了下去,抬头看了杨钊一眼,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可否如同王忠嗣一般?”
“不可能。”杨钊冷冰冰地道。
王忠嗣能到四川去苟延残喘,那是因为李隆基欲留他一条性命,而除了李林甫之外,想要王忠嗣死的人并不多。杨慎矜则不然,他一人身兼十余使之职,又有可能当宰相,挡着多少人前进的道路。这两年得势之后又不知收敛,就连与他是亲戚的王鉷,都被他弄得心怀怨恨,欲除之而后快,遑论他人!
“好,好……”杨慎矜又是一声长叹,然后开始落笔。
因为心情激荡的缘故,他如今的字体,远不如平时,字也写得有些扭曲。杨钊见他最无平时大臣之体,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叹:“杨慎矜也算是一时人杰,否则不可能官至户部侍郎,离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一朝失势,竟至如此,惶惶如丧家之犬,当真是可悲可叹……我千万不能有这一日!”
他心中暗下决心,若想没有这一日,就必须掌握主动权,欲掌握主动权,就得如同李林甫一般,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杨慎矜按着杨钊的意思,将自供状写了出来。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给自己的家人减轻些罪名,故此颇费了些心思,自己承担了部分罪名,却将一个关键罪名教唆自己谋逆者,推到了杨洄身上。
至于杨洄为何不安心当他的驸马,却要参合到这种事情里,杨慎矜就什么都不说,让杨钊自己去发挥去。
得了这供词,杨钊甚为满意,当下唤人过来,将杨慎矜押入牢中,念在杨慎矜还算配合的份上,他还吩咐了声,令人要给杨慎矜应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