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眼前这少年唐官还有“积利州录事参军”一职,钳牟丁顿时心中一凛:襄平守捉乃军职,管不到青泥浦去,积利州录事参军则不然,可军可民,严格说起来,平郭县正是其治下。
“向来不曾闻各利州有设录事参军……而且,这安东诸州主官,不是由本地各族渠魁充任么?”钳牟丁小心翼翼地问道:“朝廷任命大帅前来,莫非是要改弦更张?”
“你汉话说得不错,改弦更张都知道。”
“小人心向汉学,自幼便读大唐经史。”
“朝廷倒不是要改弦更张,我到此乃是特例,至于为何,就不便说与你听了。”叶畅笑了笑:“今后积利州与襄平守捉的治所便放在这旅顺,你既是高松派来的使者,回去告诉他……来此拜见我吧。”
“是,是。”钳牟丁口中如此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高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自己老巢跑到这边来的,到时候报个病,拖下去就是。
“我欲在此建城,正缺人力,你来得正好,令高松将青泥浦人口户籍献来,好征调人手服徭役。”叶畅又道:“此事干系到朝廷一步大计,必须办妥,此事你跟你家县令说清楚来——办妥了也有大好处。”
“大好处?”
“这积利州,如今不就是只有我一个属官么,刺史就不说了,什么别驾、司马之类的,做得好,你家县令少不得升官。”叶畅空口白牙:“你知道,我是汉官,在这里做不久的,但你家县令不同,他已经三代为平郭令,没准过个几十年,他家就是三代积利州刺史呢。”
末了,叶畅看了这厮一眼,又补充道:“到那时,你也可以在积利州弄个县令什么的做做,你既是精于汉学,想必肚子里也有不少抱负吧。”
钳牟丁顿时眼前一亮,这话可正对他胃口。
他汉学学得不错,特别是读书人对权力的追逐劲儿,更是浓得没法再浓,甚至还动过念头去长安参加科举。
叶畅早从他服饰谈吐中揣摩出他的性格,在另一世,这是一个普通推销员都必须具备的能力,这一世掌握的人则不多。见他这兴奋的神情,叶畅暗暗记下,看了看那些礼物,笑着道:“原本该送些东西与你,不过,你既是文人,一般俗物怕入不了你眼中,这样吧……叶安,拿一册李太白诗钞来,有李太白亲笔签名的那种。”
“什么?”此时李白诗名极盛,便是渤海、新罗与日本国,文人雅士都听闻过他的名字,只不过也只是他的部分诗流传出来,故此能得到一卷李白新诗,那当真是让这些地方文人激动不已的事情。
“哦,李太白与我乃是至交,故此送了些书与我,我正好转送识宝之人。”叶畅笑眯眯地道:“我观钳郎君谈吐不俗,必是雅人,送此诗册与你,也不算是所托非人。”
钳牟丁激动得全身发抖,待那卷诗拿来之后,他一看前面的封面,乃是水墨画的一人举樽对月,还印有“李太白诗钞”五字,再翻看内页,扉页之上,写着“赠弟叶十一惠存”七字,落款则为“愚兄太白顿首”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