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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宋公卧躺在肩舆上,岐沟关身受重伤,最主要是心灵上的创伤,到雄州便大病了,两三个月过后,病情虽好了一些,然而精神仍然萎靡不振,人变得消瘦。

此刻缩在肩舆里,虽然块头大,却象一个秋风里的老树,憟憟颤抖。

郭大便向船家讨要一块毯子,盖在宋九肚子上。

“近乡情怯啊,郭大,我都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你的弟妹与从子,还有小枕子的娘子与几岁大的孩子。”

“宋公,不怪你啊。”

“是我无能啊。”

郭大显然不赞同,但事实宋九就是这种心情,他人不知道,可自己知道啊,并且随着大军,居然都不能阻止悲剧发生,以至死了那么多人。

撤退拒马河时重伤兵的惨烈,与玉苹对话时的那种亲人分离的痛疼,近十天的血战,一个又一个兵士倒在血泊里,都无法收尸,而变成幽州边境的“京观”肥料。

实际一场天灾人祸,在这时代就会死很多人,然而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才是宋九大病的原因,不仅仅是重伤。

“宋公,你做得比谁都好啊。”

“哪里好……郭大,你不懂……”宋九仿佛在梦呓一般,似醒似眠地说。

“宋公,你不用自责,就是小的也愿意为你战死沙场。”船夫走过来说道。宋九上了船,一行二十多人,有肩舆,有十几匹马,雇的船不小,船夫见多识广,知道这行人来历不凡,听了一会儿,走过来大声说道。

“船家,宋公上你的船,必须保密。”

“喏。”

船主答道,但他激动万分,吩咐几名水手说道:“轻一点,轻一点,不要惊动宋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