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里正说不卖,刘温叟只能判不卖。
但是管事不服,他是平民百姓,可身后站着二百多家衙内,因此反过来弹劾刘御史判罚不公,也是一条简单的理由,虽说不得强迫百姓卖地,可也要量情酌等,若不然官府征地,个个百姓以此来学习,全部刁难,竞出高价,官府地如何得征?
别的不说,就象这次安置灾民,去年宋九的办法,朝廷也学来了,将这些灾民组织起来,兴修道路,开挖水利,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算是一条解决灾民流浪的办法。
这些工程不算太大,可也占据了一些百姓用地,官府做了稍许补偿,安抚性质的,根本就谈不上公平。若以刘温叟的判决,官府岂不是做错了?
钱不算太多,也就两百多亩地,差价三十缗一亩,不过六千缗钱,但这个案子争议很大。公说公的理,并且这个理还是赵普自己制订的,婆说婆的理,无论什么制度,也非是城内,就是城内一亩地皮二十多缗钱也不薄了。李里正他们是贪得无厌。
关健抛开别有用心,如敌对赵普的,或者巴结赵普的,站在公平立场,双方似乎都有理。其实本是赵承宗这一方渐占上风的,不过刘温叟突然坚强起来。
他也在犯疑惑,于是下去查了查,这一查大堆问题出来。
包括以前诸管事得地的种种手段,打人不是第一遭了,不知道是几遭。还有用工的问题,也用了两河百姓,还安置了一些拆迁户,以及征用了一些浮客。后者便宜,前者赵承宗也想做做好事。
但这个心是有限的,正是这种心态导致许多问题产生。
开始就有问题,一些管事的虐待工人仆役,哪儿都有,赵承宗淡淡说了几句,也没有当成一回事。还有用工的工薪,河洲那边日薪不高,只有五十文,这边也是五十文。但两者心态不一样,即便雇到了人,也不象河洲那边认真勤劳,于是管事便呵责,甚至笞打。赵承宗看到宋九也不大好说的,你会笼络人心,俺不行,能说出口吗?
矛盾积累下来,宋九用人时终于大面积发作。宋九给的薪酬很高,并且有足够假期,两者情况又不一样,那边用人是挑了又挑,是相互回报,规矩也不少,当然百姓积极性也高,这是一个良性互动,虽薪酬高,凭借这些百姓勤快,也值了。
这边也想,可回报率不一样,它属于大众化店铺作坊,以量取胜,利润跟不上去,薪酬自然跟不上去。赵承宗与宋九交谈偶然也报怨过,宋九就解释了利润关系。赵承宗也不好深说,人家那怕给一百缗钱的薪酬,与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导致了工人仆役们怠工,管事便管得紧,甚至强迫与他们签订各种不平等的契约。至于笞打谩骂是经常的事。
御史台下来人查访,于是一起诉苦叫冤。
中间的种种关系,宋九早就料之十之八九,但在这时代的人很难想明白,刘温叟亦是如此,反正他认为赵承宗虐待工人仆役,欺压百姓,将这些记录一起递给赵匡胤。不仅是地,陛下,你再看这些情况,老臣就不要说交不交税了,至今开封县未看到一文钱的税务。然后又递过一份账单,那是河洲与宋九产业的记录。宋朝的商税一般泛指正规商业交易,例如一匹布帛,甲方卖给乙方,交易生成,一缗钱交易交二十文钱往税,再运又要交三十文钱的往税。也不能算是太重,关健越往后路路剥削,过一县要交一县税务,过十县要交十县税务,这才导致重苛产生。实际真正交税的只是无权无势的中小商,于是整个国家不公平产生。
准确地说,不管什么交易生成,都要交商税,就是酒肆都不行,但这个不好统计也不好收,例如大姐的食肆,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少钱,衙役如何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