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定府人心惶惶,宋军出现在大定府周边的消息是绝对瞒不住大定府中的权贵们的,在大定府勉强看上去还算安定的背后,多少昔日有权有势的契丹贵族无不是暗地里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迁移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免得到时候真的等宋军兵临城下,那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辽国权贵们对前段时间宋辽之战多少有些消息了,再加上宋夏之战中的一些传闻,此时的宋军在这些契丹权贵的眼中无异于农民眼中的蝗虫,被他们给碰上肯定连一文钱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传闻的力量是伟大的,正是这些传闻使得大定府里面的辽国统治高层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同时,投降派和绥靖派大行其道,和宋朝达成合议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由于那封神秘的“箭书”缘故,耶律乙辛和张孝杰估计对手多半是大宋情报局的杰作,现在大宋能够把耶律金贵放回来,并且通过耶律金贵来传达宋朝合议的想法,显然宋朝人现在看上去兵势非常强劲,但是内心中也是不愿意打仗的。之所以弄出今天这番架势,估计是想要“以打促和”,在谈判桌上谋取更多的利益所致,所以张孝杰和耶律乙辛的态度也是顺从这个假定开始站在投降一派的一边。
王顺虽然在大定府周边狠狠的和契丹人打上一场,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越是靠近大定府,辽军的“质量”就越是过硬。这几年来他率领定西军和契丹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是大胜而归,除了前段时间在奉圣州城外被契丹人小小的暗算了一下之外,其他的战斗简直就是顺风顺水战无不胜,大宋军中能够对垒辽军胜算最高的恐怕就属定西军为第一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长途奔袭到了大定府周边,依托强悍的火力掩护,杀敌四万,但是自己也是损失一万有余,尽管相对于十万定西军来说这些损失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也是这支军队自从组建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了——胜仗是不错,可惜这并不符合战略需要,枢密院并不要求自己在大定府周边打胜仗,只要吃亏不大就行,重要的是让定西军在滦河以东出现告诉契丹人宋军已经从西面接近大定府了。
作为一个战略上存在,王顺和契丹人这次交上手胜了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折损自己这么大力量,却让王顺有些心疼,这些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在一场战斗中损失这么多兵力呢,尽管他杀得契丹人闻风丧胆,在草原上又多添了四万契丹冤鬼!可惜当时打仗,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草原上展开骑兵作战一旦遇上了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半步都不能退的,只有彻底打垮敌人才可以放心逃跑,不然一旦让对手黏上,在这辽国腹地可就是定西军的埋骨之所了。
王顺的定西军并没有走的太远,本来经过这么一场战斗之后,王顺都想带着定西军回长城以南的——他和定西军已经完成了使命,在大定府周边地区一次干掉了对方四万精兵,如果攻打锦州的那三十万契丹精兵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锦州,那契丹人的脑子可都真有问题了。
不过当王顺率领定西军火速避开一路的城寨和部落渡过滦河之后,原地修整了一番准备继续向南回到长城以南,结果在半路上其前锋斥候碰到了缓慢向北推进的杨崇岳。两支部队都使用的大宋情报局所提供的地图,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方向相对,而且杨崇岳率领的部队是大宋军中的“黄金部队”,他们一路上攻城掠地同样把所遇到的辽军打得狼狈而逃。定西军的斥候先遇上的辽军残兵,还没有等他们收拾这些残兵,跟上来的杨崇岳部骑兵就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这茫茫草原上,大宋两支最精锐的部队居然会合了。
王顺知道杨崇岳“根红苗正”,虽然自己完成了任务,但就这么返回大宋,说不得可能会招来枢密院中对自己不顺眼的人弹劾,但是跟着杨崇岳来行动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反正他刚刚渡过滦河,这里距离大定府如果骑快马奔袭的话,也不过才四天的路程,距离上也还算说得过去,汇合杨崇岳也同样是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最大的好处便是王顺知道杨崇岳现在所率领的军队可不是一般的军队,桑干河一战他也听说过了,一支一万人的热兵器军队居然把对方的四万骑兵给打残了,对于契丹骑兵战斗力了解的程度,王顺在宋军中是最有发言权的,如此战力实在是恐怖的很。
不过此时的热兵器军队也有一个弱点——它不可能主动出击去搜寻敌人作战,对于热兵器军队来说最佳的战斗是敌人自己送上门来,热兵器军队做好准备后等着对手的骑兵来送死。由于有这样的限制,估计只有吸引足够多的契丹骑兵前来决战,否则的话经过一两次教训后,估计所有的契丹骑兵将领都不会犯傻和杨崇岳硬碰硬的打阵地战了。
“大人,门外有名自称是羽月的人来求见大人,并且还附上了一封信,说是大人读了信后自然会见他!”门外一名家丁躬身向耶律乙辛说道。
耶律乙辛拿过家丁手中的信后,撕开火漆从里面拿出信件:“魏王殿下,前几日在下留书于殿下有不情之请,多有冒犯还请原谅!”耶律乙辛一看到这些后便明白门外的人多半便是“收账”的人了,心中尽管非常愤怒,但自己手中有把柄被人握着,所以也只能忍下来叫家丁把那个自称是羽月的人带到书房中去。
由于女直部对大宋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所以大宋情报局不说是放弃了女直部,只是减缓对女直的支持,并且抽调精兵来混入辽国大定府支援这里的情报局实力。自从宋辽开战后,大宋情报局想要把一个大活人送到大定府的难度大大提高了,况且情报员的身份必须是非常隐秘的,能够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从辽国东京道来抽调了,羽月便是最佳人选。
涅心在见到羽月之后对这个小师弟也是非常赞叹的很——辽国东京道可不比大定府,他在这里看似非常危险,但是有马人望等大宋情报网的保护,他一般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羽月可是不同,在东京道那个无法无天的地方,一个人的生命是非常脆弱的,王静辉居然把羽月这样还不到二十的年轻人送到东京道潜伏做探子,可见这个小师弟本领可不一般。
羽月的到来使得涅心的计划更好开展了——羽月从来就没有在大定府露过面,人人都不认识他,由羽月来出面和耶律乙辛谈价钱,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大定府情报网的安全,免得耶律乙辛翻脸相向拼个两败俱伤。
“魏王殿下,在下羽月,汴都开封人!”羽月在进入耶律乙辛的书房后,下人们退出去关好房门,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羽月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耶律乙辛听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对羽月问道:“这封信是阁下的么?你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