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静苑来人送信了!”王安石的老管家王季躬身走到他的身旁慢慢的说道。
“嗯?!”王安石一听到“静苑”等一切和王静辉有联系的词汇,这眉头就忍不住的皱了皱,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年轻的驸马多少有些忌惮,尽管小王驸马手中无权,身上的官职也只顶着大宋情报局提举还有统计局提举,这样的官阶还不放在他的眼中,但几年来或明或暗的交锋和合作使得王安石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舒坦。
“人呢?”
“来人不过是一个小厮,看上去挺精明的,嘴风把得很严,只说‘相公看过信便知道了,静苑的人可不敢多嘴!’,老奴看也问不出什么,便放他走了。”
“小厮?!”王安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静辉身边的小厮?!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昔日追随在驸马身边的‘小厮’现在都在西北战场上和王韶平起平坐了,能够跟在驸马身边的人管他老幼,有几个没有深厚背景的?!
王安石拿过信件便往书房急步走去,丢下王季一个人还站在原位。王安石知道驸马和皇帝之间达成了一个妥协,驸马为了昔日的那些“小厮”能够有个光明正大的前途而放弃了全部的前途,恐怕这次灭夏之战后,驸马仅有的两个官职也要被去除了,对于这么一个行事“乖张”的驸马就连福寿宫的老太太都没有办法,他王安石也乐得闭上眼睛——王静辉的进退跟他所推行的变法有着非常深的关系,虽然王静辉曾帮过他的大忙,但他的心中总觉得若是驸马退出政坛更有利于变法的推行,这个年轻人的立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若是肯做他的帮手,他王安石肯定不会顾忌什么驸马的身份,定以上宾待之,可惜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难道以后你还能够舍得自己的家产来为现在的‘小厮’换前程不成?!”王安石走在路上,嘴角微微冷笑的想到。王静辉将身边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学生都派遣了出去,就留下一个彦生,这些事大宋的统治高层都知道,他们也知道驸马有收养了几个流落街头的孤儿,看样子‘新一代’的‘小厮’又要出现了,由于现在驸马的学生在西北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连李清都栽在了他们的手中,这使得所有知情人都非常关注驸马的新‘跟班’,王安石也不例外,毕竟驸马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对于王静辉培养学生的方法,王安石是十分感兴趣的,单凭自己的老管家对“小厮”非常精明的评价,这就足以让他感到那个年轻人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介甫先生,学生顿首,战争即将过去,大宋必须面临更大的挑战,未来……”王安石一目十行的将信件看完,每一个字都深深的记在了他的脑海中,当然他知道这并不是驸马的亲笔信,多半是那个老太监的代笔,不过这信件中的内容实在是让他取舍不定犹疑万分。
“阿父,王改之的建议绝不可接受!此缺一开,后果实在是难料,纵观驸马出现后所做的种种,无不是留有后着,今后这件事的发展实在是难以预料!”王雱说道。
王安石对王静辉的信非常重视,所以才把新党中的中坚力量全部召集在自己的家中开会商量对策。其实他儿子王雱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王安石好不容易盼到王静辉全面淡出政坛不问政事,实在不想给驸马机会再让他跑出来兴风作浪,不过他对自己儿子的才学非常欣赏,但对王雱的气量是越来越失望,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态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今天王雱这番话只会更加让他皱眉头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相公,学生以为此策可行!”说话的人身穿一身白袍,消瘦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他坐在王安石的左侧第一位,和王雱正好是对面,他的下首便是谢景温,这个人正是在士林中声望颇高直追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今之贤人”——吕惠卿吕吉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杀伐西夏(五)
吕惠卿回到汴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在晋江丁忧三年,起初也不过是个名不彰显的真州推官,他曾是仁宗嘉祐二年的进士出身,在真州推官任满后入京,由于才学出众而受到欧阳修、曾公亮、沈逮等人的赏识,在结实王安石之后,论说经义,识见略同,遂定交为友。本来王安石发动变法,他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帮手,但是却赶上了父亲去世回乡丁忧,错过了这三年汴都的风云变幻。
王安石是非常认可吕惠卿的才能的,王安石将之推荐给神宗皇帝说:“惠卿之贤,岂特今人,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吕惠卿的归来让王安石的心情实在是畅快的很,借着自己威望向皇帝赵顼大力推荐,召为天章阁待读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语,判国子监。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吕惠卿回到汴都的,除了昔日曾经赏识过吕惠卿的曾公亮和旧党诸人之外,就是新党中的人也同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吕惠卿的回归——王安石的儿子王雱便是其中最不愿意看到吕惠卿的人——吕惠卿可以很容易的获得如此高官,但他出仕是何等的艰难,父亲王安石为了避嫌一直不肯让他当官,而他自己也是心高气傲,非馆阁之官不肯入,到头来居然是王静辉推荐他进入了馆阁成为崇正殿说书这一个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