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还要想说些什么,但皇帝赵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就这样定下,诚如驸马所言,若是没有粮食,即便强如汉唐也是无用!”
王静辉说道:“一策是臣根据王相的农田水利法所想出的,便是在修建水利设施的同时进行大量的淤田工程,这是见效最快的方式,结合朝廷裁汰厢军政策,可实现大规模裁汰厢军节省朝廷财力的效果。臣多次来往楚州与汴都之间,曾对汴都到泗州淮河岸共计八百四十余里的河段进行过观察,仅仅是在这一河段上进行修缮,便可以一次性得淤田一万七千余顷,这些将会都是一等上田,一名厢军分配三十亩,便可以解决一万厢军的裁汰问题,每年增加粮食一百三十万石!这仅仅是汴河一路而已,只要悉心规划,在实施水利法的同时结合淤田工程,不仅能够实现王相变法的初衷,还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裁汰厢军,又可增加粮食种植土地,增加产量,此策是为第一策。”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这水利法也是王相所出,不过这一策爱卿在楚州就曾用过,算是爱卿赢!”
“介甫相公农田水利法虽好,但如驸马所说要修整汴河这八百里河道,恐怕需要的人手也是不少!”
王静辉笑了笑不可置否,接着说道:“大规模修建水利工程是需要很多人,隋朝虽然强大,但也是因为一条运河便断送了江山,但下官自有解决之法——君实相公难道忘记两次宋夏冲突下官买下的党项战俘吗?下官手里可是有近十万的党项战俘,他们在西北烧杀抢掠,现在成为战俘难道也要下官好酒好菜的招呼他们吗?!大宋有千条河流、万里长路,下官是绝对不会闲人少的!就算战俘不够用,还有厢军,据下官在杭州时所见,江南富庶之地百姓情愿交钱让人代役也不愿意去修整水利设施,正好可以在这些地方组建厢军工程兵,专门收钱来修正水利设施,杭州军州事李慎已经开始这么做了,颇受杭州百姓欢迎,同样也是一举两得,朝廷何不顺势而为?!”
“爱卿的第二策如何?”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他看到司马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道也是越来越浓,只能抢先催促王静辉接着往下说。
“臣的第二策便是在南洋!”王静辉肃容说道:“大宋皇家海运船队南方航线虽然仅仅开始了一年有余,但已经发现南洋人少,岛屿却是众多,很多岛屿都是适合耕种的,楚州便可以种植双季稻,据臣所知在南洋一年两收实数平常,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三熟,况且南洋物产丰富,有众多大宋所需之物,可以着厢军前往开垦无主之地,既可不用轻启战端便可以为大宋平添土地,还可以为后续的开发奠定基础,同样也是裁汰厢军的一种重要的手段!”
王静辉一说起南洋,在座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尤其是南洋的物产——最重要的便是矿产:铜!自王静辉几个月前跑路到杭州之后,生怕朝廷统治高层把南洋给忘了,便每隔几天便把自己整理有关南洋的物产资料汇集成札子一封又一封的寄到汴都开封,甚至动用自己在大宋皇家海运船队的影响力,专门派人从南洋收集一些奇特的动植物,然后送往汴都。这些介绍南洋状况的札子便成了王静辉手中的炸弹,不断的轰击着大宋君臣的神经,保持了南洋在大宋君臣心中的“新鲜感”,他们实在很难想象在被他们视为蛮荒中的蛮荒之地,居然还蕴藏着如此丰富的资源。现在大宋统治高层成为中国历史历代朝廷中最有意思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可以随意拿出一些南洋的新奇事情来聊做谈资。
不过与南洋相比,所有人心中现在都已经明白了——驸马所有的策略当中,把粮食、厢军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在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顺便也要捎带上裁汰厢军。一直以来困扰几代宋朝君臣的“冗兵”问题一直找不到妥善的办法来进行大规模裁汰,但在驸马手中,裁汰厢军几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裁汰厢军的手法和途径也是多种多样——工程兵、农垦兵、邮政系统、客栈系统等等。在座的众人一一回想起这些方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些裁汰厢军的途径实在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每一种裁汰厢军的途径都有着广阔的前景,在裁汰厢军的同时还不忘为朝廷创收,这一增一减无形之中极大的缓解了大宋的财政压力,更要命的是这些都是既可以在短期内看到效果,还可以长期持续经营下去的策略,随着实施时间越长,效果也就越大。治平四年的时候在厢军上朝廷财政不过才减少了百万贯,但三年过去后,仅在减少厢军军费开支上,大宋财政支出便减少了七八百万贯之多,并且这还不算随之而来因此而增加的各种花样繁多的税收。
想到这些,政事堂中的大宋君臣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照驸马这样干下去,全国近五十万厢军会不会有一天被驸马裁汰的一个不剩?!不管怎么说,冗兵作为压迫大宋财政最为严重的一项弊政,能够减少一个就减少一个,没有一个人会嫌厢军人数少,就是连禁军,在西北战线压力大减的状况下,也是太多了。
“开发南洋也可以算是一策,诚如爱卿在众多札子中所说:‘大宋的版图不能没有南洋,更不能失去南洋!’”皇帝赵顼笑着说道,对于一个金矿,就算是远在天涯海角,大宋君臣也不会嫌远,正如商人见到利润如同苍蝇见到血肉一样,王静辉笔下丰富的南洋物产是大宋君臣所不能抗拒的诱惑!
“驸马的第三策如何?”曾公著笑着问道,王静辉虽然在朝廷政事上与他合作甚少,但曾氏家族的经济利益却和王静辉联系的非常紧密,在见到驸马给曾氏家族带来的丰厚利润回报后,曾氏家族甚至在曾公著的建议下,已经开始向王静辉旗下产业“食为天”以平价甚至是贱价出售其在河北的地产——在粮食和田地上,曾氏家族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若是继续发展下去肯定要和驸马撞车,与其得罪这个财神爷,还不如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让步。
事实上,经过几年的“较量”,不光是曾氏家族这么想,很多河北籍官员都有着这样的想法。传统上趁着灾荒年间囤积粮食谋取暴利,在驸马的“食为天”悄然渗透河北之后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并且王静辉也向他们发出了善意的邀请——以田产作价参股其旗下其他产业,利润远比贩卖粮食要来得高、来得安稳,河北籍官员大量出售手中的地产造成的一个结果便是王静辉成为河北最大的地主。
“第三策又是绕道这份诏书上——提高大宋伎术官员的地位和待遇水平,激励伎术官员发明更多、更先进的农具,有了这些农具,可以大大降低农民的耕作劳动强度,用更少的人耕种更多的土地。在获得了先进的农具之后,可以更加精细的耕作田地,有助于提高田地亩产;有了伎术官员,完全可以改良现有的农作物品种,培育出更加耐旱、耐涝、耐寒、高产的农作物,水稻、小麦等主要主食农作物亩产也会因为有更加优良的种苗得以进一步提高,配以日渐增多的土地,即便人口增多,大宋也完全有能力保证粮食的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