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辉听后当然知道那个在赵顼耳边说“理财”的人自然是王安石了,除了他以外王静辉还想不出什么人能够说出“为国理财”这个道理,不过这位老先生几乎继承了桑弘羊之辈的全部衣钵,甚至连变法的名称都没有改就搬上来硬套了,这样的“为国理财”还是不要也罢!
王静辉是在肚子里面腹诽王安石,但脸上还是微笑的对赵顼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殿下,这将是大宋走向富强之路的第一步,所以万万不能有失,即便是兵不血刃,我们也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这样才能保证大宋从容的走向强大!”
王静辉引用了一句《孙子兵法》的开篇词,用来加强赵顼心中的警觉。他觉得历史上的大宋不是没有进取心,开国的时候也曾图谋北进恢复汉唐故土,但当时的契丹政权实在是很强大,在加上自己的轻敌结果导致了惨败;向西也曾努力过,在仁宗时代狄武襄也许能够获得成功,但终究还是因为宋朝的“扬文抑武”的政治传统而夭折,后来更是被西夏骑在头上痛打,西进的想法也是胎死腹中了。
在军事上,王静辉希望以自己那点儿知识来重振大宋的进取之心,首先放在祭坛上的便是西夏,他会尽全力来掌握这件事的进程,务必一次彻底降西夏打成残废,不能再对大宋构成威胁,踢出“三国游戏”成为一个附属国,所以他才会尽力主张要厚积薄发,一招制敌于死地,只有这样的胜利才可能重新振作大宋的进取心。下一步便是掌控海权,拿下东南亚,继续积累实力后,等辽国烂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干掉辽国,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这个计划只能深深的埋在他的心中,成为他奋斗的动力,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蜀国公主,他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受外敌的杀戮,不要上演柔福帝姬那样的惨剧,还有华夏千万百姓和这个伟大的文明不要受到野蛮人的摧残而慢慢的凋谢。
赵顼和王韶听后都理解了许多,王韶以前指挥带兵打仗,对于国家的形势也仅限于知道帝国状况不妙而已,在和王静辉在一起的日子里面,他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他原来根本就看不明白的事情,从心里就十分佩服这个小他近十五岁的驸马。他也知道驸马之所以反对现在就开始对西夏实行军事行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希望西夏的内讧能够消耗更多对手的实力,为以后的作战降低大宋的损失。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攻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真正能够忍得住的,除了朝中那些本来就想维持现状苟且偷安的保守派外,就是眼前这个驸马了。
赵顼问道:“王兄,这次来汴都除了面圣父皇禀明奏章的事情外,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吗?”
王静辉每一次想出什么新主意的时候,都要给赵顼透露一下,除了自己给各位大臣写信解释外,在这汴都开封城中,赵顼俨然就是他的联络代理人一样,来帮助王静辉推进自己的计划,这都是建立在王静辉在赵顼心目中一贯正确路线的基础上的,这也是王静辉对赵顼施加影响最为欣慰的地方。
王静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多谢殿下关心,臣也暂时没有考虑好,到时需要殿下伸出援手的时候,自然不会和殿下客气!”
颍王赵顼呵呵笑道:“王兄客气了,驸马现在名满天下了,这汴都城中想见驸马一面的人大有人在啊!”
王静辉脸上一红说道:“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本份而已,何来名望?”
赵顼看到王静辉脸红,这还是头一次,笑着说道:“王兄的一篇《商论》和《向往》一书,在天下士林当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啊!连翰林学士王安石大人也赞不绝口,想见见你,不知道驸马有没有时间啊?”
王静辉自从赵顼嘴里说出那个“理财”二字的时候,就知道王安石肯定和赵顼来往密切,自己作为赵顼所欣赏的人,肯定要和这个有着“拗相公”之称的王安石见面的,对此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这倒不是他想看看历史上这个时候应该意气风发的王安石,在他无声的阻击下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是因为那种无聊的“对手情节”,只因为王安石是大师,当之无愧的大师。
王静辉心中一直就有这个“大师”情节,他在原来的时空中的中国,是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自冰心和巴金先生去世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成为一个没有大师的中国。而在这里,这个正处于变革前夜的大宋,这里居然能够有“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还健在人世,他所接触到的欧阳修、苏轼、苏洵、苏辙四大家都是忧国忧民的人,曾巩虽然是商务印书馆评委会成员之一,但他不了解,剩下的便是这个以天下为己任而又“负天下三十年大名”的王安石了。
即便王静辉知道王安石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但如果要是说对王安石不利,他自问自己硬不起那个心肠,不管王安石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他可以承受天下的压力而推行新法,不顾自己的身后事,而是为了大宋的复兴,单就这份勇气和气魄就让王静辉折服。“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相对于司马光,王静辉则认为还要差王安石一筹,这中间也有可能是因为司马光顾忌到《资治通鉴》的创作而做的退让,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退缩。
王静辉说道:“能够见到天下闻名的介甫先生,是我的荣幸,正好可以解心中之惑,如果这次在汴都有时间的话,自当登门拜访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