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小要塞是保不住了,若不是当初主公留下这些东西,只怕朔方城可就危险了,哎,可惜——”魏宠轻叹了口气,眼光遥望着远方,如果主公还在就好了,这些鲜卑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杀过来。
一旁董白脸色一暗,身子晃了晃,却有些担忧,一旦小要塞没有了作用,那么朔方城可就危险了,剩下的这些民军,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一时间有些忧虑:“魏大人,这些小要塞一被破坏,敌人很快就会工程了,可是做好了准备?”
哪知道魏宠却并不是那么在意,轻轻点了点头:“夫人放心便是,有老臣在就绝不会让朔方出事的,城破之时就是老臣战死之日,就算是老臣死了,也决不让这些鲜卑狗贼踏入并州一步,夫人放心便是。”
话音落下,魏宠脸上确实有些迟疑,虽然有民军近万,但是守城或者还有些可能,只是真正的和敌人拼命,或者是战阵冲杀,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敌人的对手,到时候自己身死不要紧,但是夫人却不能出事,心念闪动,便悄悄将乌娜叫到一边,看看董白已经应该听不见自己的说话,魏宠这才嘱咐乌娜:“乌娜,你是主公的亲近之刃,也是主公的侍妾,那你就记住了,万一要是陈破了,你就全力保护董夫人离开,董夫人怀着主公留下的血脉,咱们谁都能死,但是董夫人不能出事,腹中的孩子更不能出事,那可是并州未来的希望,一切都是为了主公,相信你应该能知道其中的利害,也是应该到了给主公尽忠的时候了,你们也尽量保重吧。”
乌娜没有说话,但是却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来了朔方城,她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而来的,这些女人之中也只有她曾经随着刘岩去征战过,为刘岩赴死那是必须得,即便是魏宠不嘱咐,乌娜也不会让董白出事,纵然再不喜欢董白,但是为了自己的男人,乌娜还是不介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董白肚子里的孩子的命,所以,早就嘱咐了阿魅儿和库敏,这大半年来的拼命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但是他们的人物就是保护董白肚子里的孩子,正如魏宠所言,这是她们对刘岩尽忠,也是必须做的。
而此时最后一座小要塞也被拔出了,敌人在乌翰的组织下开始集结战阵,而札特也率军渡过江来,剩下来的四千大军结成一个方阵,慢慢地开始逼近朔方城,大军压境的态势,让本来士气旺盛的民军,却开始有些心虚,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一腔鲜血不能真正的做到从容以对,看到战争的惨烈,这些民军已经有些破胆了,看着那些残肢断臂就已经有些发软,毕竟不是军人,没有见惯死亡,只是一腔热血而已。
终于,在乌翰的指挥下,大军开始攻城了,而随着敌人的靠近,朔方城中的百姓和民军却有些害怕,并不能如军人一样,这一切落在董白眼中,却又是心急如焚,果然八星就是百姓,不见识过鲜血是不能成为军人的,略一迟疑,却还是咬了咬牙,抽出长剑高声道:“乡亲们,想想你们身后的亲人,看看那些战死的英灵,你们还害怕吗,没错,你们害怕我也害怕,但是在害怕,将军孩子啊天上看着咱们,难道你要让为了咱们而战死的将军和那些士兵,看着咱们让鲜卑这些畜生踏进并州吗,如果还是个人的话,就随我一起杀敌——”
“杀敌——”随着董白话音落下,春兰四女于阿魅儿库敏的二十名近卫也都一起高呼,她们的喊声影响了百姓,将军的女人为了他们都不怕死了,他们还能害怕,岂不是真的对不起将军战死的英灵了,一时间也都随着董白一起呼喊,省委冲上了天空,回荡在这片旷野之中。
鲜卑人扛着云梯朝上冲来,喊杀声震天,民军登时气势为之被夺,幸好有魏宠在这里,一直沉着指挥,对于敌人的进攻而波澜不惊,只是不断地将命令传下去,如果不是有三百郡兵在城中为骨干,这些民军只怕还更不堪,幸好临时将这些打过仗的老兵安排下去作为屯将什长,算是将这支民军组建起来。
如今城中共有民军八千余人,但是其中老弱妇孺却占了一半,真正的健壮男女也不过四千左右,但是用了守城却是够用的了,那些老弱妇孺只是被当做后备军或者后勤,不然混杂在其中反而会影响总体的战斗力。
云梯被搭在城墙上,鲜卑人拿着刀枪朝上冲,而民军则用石块和檑木砸下去,用弓弩设计,当然敌人也用弓弩朝城上射来,双方展开了积累的混战,每一秒钟都有人战死,有魏宠坐镇,战事终究是得到控制。
董白已经不再城墙上了,第一时间被阿魅儿库敏等女给架了下去,毕竟这太危险了,董白可容不得有半点损伤,纵然董白再不愿意,但是此时已经被安顿在一辆马车之中,就呆在南门,碎石准备冲出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阿魅儿库敏等女死死地控制着董白,不让董白去冒险。
战事持续着,敌人有时候冲上来,但是无论敌人如何的强横,却毕竟冲上来的是小数,被民军用人命硬给挤了下去,每一次都会死不少人,民军的战斗力弱在这里可体现出来了,每一次敌人冲上来,民军都要付出几倍的损失才能将敌人挤下去,也幸好这些民军被董白激起了血性,并没有发生崩退的迹象。
人命在战场上显得如此的脆弱,整个朔方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从中午开始,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到了傍晚时分,双方都已经疲惫的要命,最终在傍晚时分,鲜卑人撤了回去,不在强行进攻,因为鲜卑人这一次将所有的人力都透了进来,根本就没有后备队,所以也只有休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在冲上来,不休息反而会损失更加惨重,当然民军损失也不轻,等清点战场的时候,民军只是一个下午就损失了一千六百多人,而相反攻城的鲜卑人却只是损失了八百人不到,这种结果让魏宠苦笑不已,但是最少这一天是挡过去了,便是一种胜利。
天开始黑了下来,两边的人都开始埋锅造饭,不吃东西哪有力气,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是民军却已经成熟了一些,最少呆在死人堆里也不会觉得害怕了,或者说没时间害怕,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等待着夜色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