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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军的高呼落在雁门军的耳中,简直比一刀刀扎在他们身上还让人难受,甚至于这些人宁愿死,也不想这样窝囊着干耗着挨敌人的弩箭,从当兵以来,还没有这样窝囊过呢,从最初的士气低落,到了现在反而激起了拼命之心,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便朝着车寻高声道:“将军,拼了吧,这帮龟孙子太猖狂了,咱们不能站在这里当靶子。”

“是呀,将军,雁门儿郎没有怕死的怂货,拼了吧。”兵卒们正想呐喊着,让车寻不由的叹了口气,虽然从心里知道不应该冲动,敌人不会无限制的这样射下去,等敌人的弩箭耗光了,敌人便又是无处下口的,其实真正算起来,怒江的伤害并不大,也不过十几个倒霉的家伙被射中了,但是此时群情激奋,若是不战,士气并将一落千丈。

沉吟了良久,在又被射死了一个兵卒之后,在兵卒们几乎疯了一样的请战之后,车寻叹了口气,吃力的点了点头:“准备冲阵,盾牌手最前方结成双排护阵,长枪手紧随其后,随时准备支枪抵御敌人的骑兵,弓箭手押后,全力进逼,杀出雁门儿郎的威风来。”

不同意便罢,一旦下了决心,车寻还是很冷静的组织作战,心中一动,又觉得这样不稳妥,便又吩咐亲兵:“你们三人一辆车跟在后面,一旦敌人冲锋,就让弓箭手退到马车后面,尽量减少伤亡。”

果然不愧是常年厮杀于战场的将领,纵然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所做的吩咐确实很合理,而且是最简单直接诶的命令,随着一声令下,亲兵打了前方的马车,三人一队,推着马车缓缓的前进,盾牌手单手执戈,一手撑起盾牌,靠着身子的力量,将盾牌抗了起来,其实那时候多半都是木制的盾牌,当然南方的地方很多是竹子的,并没有后世的那种小圆盾,没有那种铁制的盾牌,就算是最精锐的汉军,也不过是小木盾上裹上一层铜皮而已。

“敌人出阵了,快去汇报将军,库海大哥,王冲大哥,咱们是不是先行冲一阵,给这些王八蛋一些好看的。”扎木台这一次学精了,也知道虽然这一次是自己带队,但是却不是自己说了算,所以便先拉上库海和王冲,与他们商量,看看是不是应该冲上去与敌人先厮杀一阵。

库海和王冲对望一眼,既然敌人已经出了那个乌龟壳在这样等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朝扎木台一点头:“你是将军指定的主帅,你来下令吧。”

扎木台一滞,心中暗骂了一声两只老狐狸,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才真的是这次的主帅,尽管自己职位卑微,心中转了一转,猛地一咬牙高呼道:“弟兄们,军功就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要用敌人的脑袋去换,为了咱们自己,杀呀,为了将军,杀呀——”

声音未落,扎木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便冲了出去,随后二百多新军骑兵汇聚成一道洪流,一个个脸上迸射着杀机,朝雁门军撞了过去,本来是那摆布就不算不得远,战马也不可能真正的冲起来,但是新军的气势如虹,死毫不畏惧这些,眼中只有敌人的项上人头。

“放箭。”看着新军进了射程之内,车寻沉静的低吼一声,这种场面见的多了,自然不会慌张,接触之前这一阵箭雨往往会造成最大的伤亡。

可惜这一阵箭雨却被新军飘荡的马皮给挡了下来,这些被风给吹起来的马皮,在战马快速的运动中,很有效的能够防御敌人的箭矢,不过总有几个倒霉的被射落下来,但是大队却已经就要和敌人撞在一起。

“支长矛,架盾。”车寻脸色一变,朔方军真是什么主意也能想得出来,但是此时没时间多想,赶忙下令准备迎战。

雁门军面对铁骑,而且第一轮箭雨没有作用的情况下,却并不慌乱,随着陈寻的命令传来,前面一排盾牌手猛地顿住,与后面的一排靠在一起,然后长矛手上前两步,一边讲长矛架在盾牌上,一边将长矛抵在地上,也只有借助大地的力量,才可能能抵抗得住骑兵的冲击力。

轰的一声,新军铁骑撞上了雁门军,将雁门军撞得人仰马翻,长矛折断,然后盾牌也被撞得碎裂,在新军的长矛下,不知道惨死了多少人,但是同样,战马撞上这种枪阵也没有占到便宜,载到的战马被扎的对穿,连带着后面也有战马跟着摔倒,一旦战马在冲锋的时候摔倒,那么马上的骑士基本上也就等于阵亡了,这样的拼杀相当惨烈。

但是只是这一瞬间,新军毕竟是杀开了一道口子,长矛直刺,在敌人的长矛还没有够到他们之前,就将敌人刺了个透心凉,然后轰然惯了出去,却又被敌人下一杆长矛给贯穿,生命在这一刻一点意义都不存在,只有溅起的血花,和一地的死尸在阐释着生命的脆弱。

库海在破开盾牌的时候就已经战死,王冲也随后战死,真的只剩下扎木台指挥这只骑兵了,扎木台在血与肉的纷飞中,一骑当先用长矛生生杀开一条路,但是好不容易冲过了敌阵,却悲哀的发现,后面被马车挡住了,如果一点被拦下来,那么陷入敌人包围中的骑兵,就会使全军覆灭的下场,没有犹豫,扎木台大吼一声,长矛超前笔直的探去,长着马力,生生的扎在了马车上,战马悲鸣一声,猛地栽倒在地,扎木台也被强大的惯力惯了出去,摔在敌阵之外,不知死活,但是却成功的将一辆马车掀翻过去,新军残余的百十骑,就从这个缺口杀了出去,后面的长刀手带起一片残肢断臂,雁门军损失的一样惨重,八百健儿只是一个冲锋就损失了三百之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