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救父心切,鬼迷心窍的秀姑亲手掐死了那刚出生的婴儿,又将那刚生产身体虚弱的朱家女吊死在房梁上,并将一份诅咒遗书留在了尸身之下。
讲述完整个经过,秀姑长出一口气,坦然在地,似乎吐尽了人生最后一口气,心已经死了。
众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赵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焦黄的纸张,一看就是日久年深,上面用横平竖直的楷体字书写了朱家女的身份和目的,一串诅咒其断子绝孙的话语至今仍清晰可见。
“啊——”赵老头发狂了,将那份遗书似地粉碎,痛苦的脸上泪如泉涌,再看向秀姑的时候,脸色比恶鬼还要狰狞,咬牙切齿的说:“你,该死!”
随后,赵老头抬起头,眼中精光暴射,恨意裂天,那浸泡在冷汗中的胡池连忙上前,颤声道:“赵老员外,这,这女人血口喷人,你可不要轻信啊,三十年前本官才刚刚赴任,与老员外素未谋面,无仇无怨,这三十年来更是相处得当,为良朋知己,本官岂会如此做呀!”
是啊,三十年前,无冤无仇的两个人,实在没理由指使秀姑如此做。赵老头闻言脸色稍缓,甚至还朝胡池露出了微笑,轻声开口反而胡池道:“胡大人,若老夫没记错,大人乃是殿试三甲,进士及第吧?”
众人皆是一愣,诧异赵老头这问题,好像与此事毫无关系,但刘李佤和武丽娘等有心人却隐隐听出了一些话外之音。只是此时胡池也是心慌意乱,顺口回道:“先皇恩德,钦点下官为那一届恩科三甲之榜眼,并委派下官来此宁远县为官,三十年来下官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早晚三省吾身,无日不叩谢皇恩,不敢辜负先皇的知遇之恩。”
胡池无比虔诚的说着,表达了对皇家的死忠之心,也正是因为他这番话,让那俊俏公子脸色骤变,而赵老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道:“胡大人对先皇,对朝廷真是忠心耿耿啊,三十年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有口皆碑,老夫更与大人是良朋知己。怎会因为这恶奴一句血口喷人的话而胡乱猜忌大人呢,不过大人,这恶奴亲口承认杀死老夫妻儿,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那是自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官这就命人将这恶奴押入大牢,一定按我东宁律法行事,给老员外一个满意的交代。”胡池义正词严的说道。
“如此甚好。”赵老头点头微笑,刚才的一起愤怒,怨恨的情绪似乎全部随风而散了,让众人以为这老头受打击太深了,精神错乱了。
不过他越是这样,有心人越是害怕,尤其是那代表东宁朝廷,皇家的俊秀公子,看着赵老头微笑的脸,他越发的心绪不宁,而武丽娘的嘴角则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同时出现这种笑容的还有那为圣女大人冷寒星。
刘李佤也是为数不多听出内情的人。看那丫鬟秀姑心若死灰的摸样,断然不会说谎,而且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身在赵家,全家都靠她的薪饷以及租赁赵家的田地为生,赵家就是他们的天,没有任何理由去得罪赵家,而且,只听说过刁蛮夫人虐待丫鬟的,还没听说过丫鬟杀死主人的,若没有人指使,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断然没有这个胆量。
而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秀姑已经被回魂的朱小姐吓傻了,再加上心里有愧,肯定不会血口喷人,即便想要拉个垫背的,她为什么不说其他两个官员,海鹤和朴昌范呢,为什么一口咬定是胡池指使呢?
其实赵老头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之所有还能对着胡池微笑,是为了寻求更深的真相,而刚才胡池一番死忠的言论彻底将真相揭开了。
当今天下,谁最希望赵老头绝后,谁最垂涎赵家富可敌国的家业,谁最有可能接手赵家的家业?这个答案每个人心里都知道,在结合刚才胡池一番先皇隆恩,先皇仁德的死忠宣言,赵老头不可能不明白,他这位先皇朋友对他可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啊!
刘李佤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如今真的确认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财富和利益啊,即便连高高在上,富有四海的皇帝都会心动。早在三十年前老皇帝就盯上了这块物产丰富的土地,但又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社会构架就是如此,以地主阶级为主的封建社会制度,皇帝虽然垂涎,但担心怕寒了所有地主的心,所以他也不敢强取豪夺,只能暗地里动用一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