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的讲,科尔沁和大汉帝国从联盟走向决裂,绝对不是某一方的阴谋,也不是单纯的背信弃义,如果说有原因的话,那就是大势所趋,就像是那句经典的蒙古谚语:草原虽大,却容不下两个英雄。
和窘迫的布尔亚格玛相比,葛尔丹的情况要好得多。事实证明,这位迅速崛起的准葛尔大汗依旧仍是草原上最杰出的英雄豪杰,虽然他也曾有过巨大的失败,但是,他却仍然像个男子汉那样,重新站起来了。
草原人不能容忍失败,但却更尊敬打不倒的英雄,就像昔日的铁木真那样——就算是像铁木真那样的绝代英雄,不是也曾屡屡被扎木合打败过么?!
就在击败科尔沁联盟的趁火打劫之后,在庆功的大会上,葛尔丹大汗就端着马奶酒,面对着萨满,在千万战士的注视下,指着苍天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把林风的头颅挂在金帐的尖顶之上,要用千万汉人的鲜血,来洗刷准葛尔勇士的耻辱。
很多蒙古人相信这个誓言,威风凛凛的准葛尔大汗,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打不倒的英雄,很多人相信,即使有一天他再失败了,但却依旧会像今天这样,重新高举着大纛,带着他的大军回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葛尔丹和布尔亚格玛很顺利的达成了停火协议,在如此危险的情势下,如果两方还在继续相互厮杀,那最终得益的,无疑就是那位高坐在大都城里的汉人皇帝了。
据活动在战线两侧的间谍发回的消息,经过粗略估算,现在,屹立在汉军对面的东西蒙古大军,总兵力约莫十五万余骑。其中,准葛尔汗国大概拥有九万余人;而科尔沁大概拥有六万余人,排干这个数字中的水分,帝国总参谋部估计,蒙古军中真正能打仗的精锐部队,最多不超过八万人,准葛尔汗国可能有五万人左右,而布尔亚格玛手下,则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万铁骑。
这并非是一个很可靠的数字,蒙古草原地域广大,苍苍莽莽人烟稀少,汉军很难统计出对方确切的兵力。
东蒙古方向的气氛日趋紧张,但实质性的战争却始终没有打起来,对于和林汉帝国开战,布尔亚格玛显得非常犹豫。就像所有喜欢玩弄阴谋和小聪明的人那样,他既认为和林汉帝国开战不可避免,却总想在战争中给自己找点“后路”,畏畏缩缩地,不肯一口气把赌注压上去。
葛尔丹则凶悍了许多,从一六八九年开始,准葛尔汗国和大汉帝国的战争就打响了,并且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不过战场区域却一直限制在西北地区,准葛尔当面的敌人正是赵良栋统帅的林汉帝国西北兵团,在长达数年的交锋之中,双方都打得非常谨慎,一直都没有投入大规模的兵力进行局部决战。战场形势以营、连级别的磨擦战和边境堡垒攻防战为主,一半的战斗就是:准葛尔骑兵突然出现在汉军据点之前,对据守要地的汉军小部队发起突然袭击,如一击不中则立即远遁,从不和汉军纠缠。
而汉军的反应就是不断加固边境堡垒,慢慢地放弃一些偏远的、不太重要的据点,朝内线收缩,逐渐聚集兵力,同时辅以小规模骑兵部队,抽冷子打个反击,不让葛尔丹的骑兵太过放肆。
随着汉军后续援军的陆续赶到,西北战线的局势逐渐朝汉军方面扭转,驻守一线的汉军部队的出击频率明显增加,而且还打破了之前双方约定俗成的兵力规模,出击的部队兵力越来越多,而打击范围也越来越广。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讯号,双方统帅都心知肚明,大规模的决战马上就要到来了。
为了组织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大汉帝国首辅大学士下达皇帝诏令,几乎整个黄河以北都重新开始了战争总动员,刚刚在统一战争重压下挣扎出来的北中国重新被套上了战争枷锁。山西、陕西、河南、直隶等行省奉大汉朝廷之令,按照册户丁口统计,征召了一百二十余万壮丁和壮妇,分为两个方向,朝长城一线输送军用粮秣物资。
而刚刚纳入版图的南中国,特别是两江地区,各处河道汹汹涌涌,挤满了北上的运输船队,各种型号的大炮被骡马拖拉着蜂拥向前,军用马车上火枪就像柴禾一样用麻绳捆在一起,一堆一堆的缓慢移动,各种旗帜迎风飘扬,大路走枪械火炮、弹药、粮食;中等道路上走马草、苜蓿、红薯藤、燕麦、青稞、大豆杂粮,小路上摩肩接踵,行进着去北线服徭役的南方壮丁;每隔三十里,驿站两旁伫立着一人多高的开水桶,烧水煮饭的大灶彻夜不息,长长的木板凳上摆满了供人饮用的粗瓷大碗,奉命北调的步兵军团和民团、壮丁挤成一团,鲜艳的军服染得官道一片火红,如果有人从上空俯视的话,立即就会震惊的发现,那些宛若中华血管的河流和道路上,此刻已经是血脉贲张汹涌奔流,就好像是一个强大的巨人,在和对手进行殊死搏斗之前,深深的呼气、深深的突气,就等着某一刻,将所有的力气一瞬间释放出去。
把握着这片土地的命运的人在遥远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