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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齐鸣,鼓点愈急,又是一大队骑兵涌入战场,后方的清军主将催战不已,适才痴痴呆呆的清军将士宛若大梦初醒,在军官的大声叱骂下一迭声催动战马,急速的朝前奔驰。

这次骑兵们已然小心了许多,队形愈发疏松,带队的军官已然看出双方在射程上的优劣,挥舞着马刀逼迫士兵迫近了冒死发箭,一波接一波的箭矢接连而至,列队射击的汉军士兵顿时死伤惨重,不少士兵被力道狂猛的长箭射穿,密集的队列顷刻之间稀稀疏疏,眼见铁骑越来越多,越逼越近,数名火枪兵一声狂叫,扔下火枪抱着脑袋往后狂奔,未奔出几步,就被怒声喝骂的军官当场斩杀。

施琅狼狈之极,刚才镇定自如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提着血淋淋的腰刀,在轰鸣的枪声中来回奔走,呵斥着心慌意乱的手下,此刻他手下的三营火枪兵已然战损过半,阵列前方的小炮也因为频繁发射,铜铸的炮身变得通红,而且炮手也已经伤亡怠尽,正心急如焚时,数支长箭骤然而至,一股大力涌来,一名亲兵猛的把他撞倒,自己却被长箭射穿。施琅大恸,这名亲兵是他从台湾带出来的老弟兄,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想不到竟然死在这里,他颓然坐在地上,手抚着亲兵的尸身,眼见火力越来越弱,清军战马纵越如飞,已然全线压了上来,心中一阵无力,回头朝山坡上望去,林风手持单筒望远镜,满脸冷峻对身边的传令兵耳语。

恍惚之间,前队的火枪兵忽然发出一阵欢呼,施琅惊喜的看到,瑞克率领的后阵排着整齐的队列,逐渐缓步前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施琅猛的站了起来,挥舞着长刀嘶声道,“开火——开火,点炮……”语音未落,背心一痛,一支长箭刺破了甲胄,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背心,头脑一阵眩昏,一屁股重新坐倒,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一句生硬的官话,“哦!上帝,您受伤了……”

施琅忍着痛,对瑞克点了点头,只见瑞克微微一笑,“虽然将军命令您不许后退,但是,我认为您现在可以光荣撤退!”

第十六节

大队援兵涌了上来,清军攻势为之一缓,但后方鼓声却捶得愈发急切,适才稍稍后缩的数名清兵立即被督阵的军官砍倒,大队骑兵卷土重来,箭矢密集无比,一名重伤的汉军炮手忽然从昏迷中醒来,蜷曲着在铜炮边爬动,挣扎许久,终于找到一门填好弹药却未及发射的小炮,“轰”的一声,沉寂良久的铜炮发出怒吼,顿时在它正面扫出一片扇形的血肉通道,杀红了眼的骑兵不为所动,愤怒的射出漫天箭矢,濒死的炮手瞬间被钉死在炮架上。

“图海怎么这么拼命?!”林风痛苦的放下望远镜,手指着阵地前方,他站在山冈上,视界远比施琅开阔,此刻清军几乎全部压上,远处图海的“抚远大将军”帅旗下显得空空荡荡,大队清兵绕着汉军阵型围成了一个半圆,往来奔策拼命射箭。“他妈的他到底有多少人?!”林风苦笑着道。

“八千骑兵!!”周培公接口道,“不是六千也不是七千,足足有八千,全是精锐骑军,没有步卒——这是他的老家底了。”

“他是想一口气击溃我们?——不会这么天真吧?我这边主力尚在。”林风眯着眼,自言自语道。

“大帅,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要能击溃咱们的阵型,他的骑兵就可以轻轻松松在追击中消灭咱们,”周培公解释道,“不过这次他也算吃了大亏——谁能想到八千铁骑对上一万新兵居然会打成这个样子?!他深入我军腹地,若是不能一口气吃掉我们这支步军,就会立即陷入困境,虽然骑兵灵动,但京畿地域狭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话音未落,山下的清军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呐喊,正面骑射的马队忽然层层裂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军全身铿铿锵锵的冲了出来,吼声如雷,瞬间就冲到两军阵前。林风霍然色变,指着,“……那是什么?!……”

“前锋营?!”周培公亦是脸色一变,“是京师御卫前锋营铁骑,人号‘铁甲马’,当年是太祖……是努尔哈赤手创的破阵铁骑……”

林风目瞪口呆,面色如土,痛苦的抱着脑袋喃喃的道,“有没有搞错……网上不是说清朝没有重骑兵么?我操他妈的……”

“什么‘网上’?!”周培公愕然道,他转头四顾,并没有发现蜘蛛之类,不由得疑惑的道,“伪清历来以甲胄坚固著称,步军有‘铁头子’,精擅攻城;骑军有‘铁甲马’,专倚破阵,据前人记载,当年后金起兵之初,赫图阿拉城内半数皆为匠户,军器精良名震辽东!!——大帅见闻广博,居然不知?!……”

号角连绵,喊声如雷,众人的耳膜俱是嗡嗡作响,战鼓愈敲愈急,此刻几乎听不出鼓点来,如涨潮的海涛般响成一片,图海的抚远大将军旗再次前移,阵前的清军如同发了疯一般大声呐喊,半圆形的骑射军阵慢慢回收,逐渐汇拢成密集的队形,紧紧跟在重骑兵之后,一队一队疯狂的朝汉军阵地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