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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必。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自六岁入宫,进内书院读书,三十七岁拜魏安老公公为宗师,开始有出头之日。现下依我看,这宫中也只有你能承我的衣钵。”

曹化淳只觉得王德化的眼睛在自已身上瞄来瞄去,他只觉得后背心慢慢沁出冷汗来,脚底亦是脚汗涟涟,忙指天誓日道:“宗主爷在一天,咱便伺候一天。宗主爷哪天退了位,咱也回乡下养老去!”

王德化干笑一声,向他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我只是这么一说,我现下虽然有一把年纪,到也觉得身康体健,离退体且早着呢。”

说罢哈哈干笑几声,到使得曹化淳尴尬异常,也只得陪笑如仪。他知道这是王德化在敲打自已,防着自已因献城有功,有爬到他头上的妄想,是以要预先敲打一下,这也是宫中老公的常技,不足为奇。曹化淳心中冷笑:“老东西,是龙是蛇,咱们爷俩走着瞧!”

待到了皇太极居处,虽是禁宫之内,此处却是房陋屋简,正屋之外,只有南北朝向的两个小隔间。皇太极于正屋召对臣工,于小房内歇息批阅文书,很是辛苦。

几百名皇帝的巴牙喇护卫将这南北朝向的朝房团团围住,严查来住人等。此时北京新定,京师人心并不稳便,皇太极这两天又每天召对明朝的投降将军,都是武人将军,各侍卫和内大臣都是将心提起,并不敢稍加松懈。此时奉命带班的乃是内大臣,梅勒章京萨木什喀把守。见了一群旧明太监迈着碎步逶迤而来,他忍不住皱眉向一班侍卫道:“皇上不知道留着他们做什么,一帮没卵子的汉人,比平常的汉人更坏,更没用!”

他因是用满语说话,一帮明宫太监却是不能听懂,只觉得这个矮个女真人眼光凶厉,神情狰狞,当真是可怕的紧。正彷徨间,只听到里间传来一声传唤之声,王德化与曹化淳听出是皇太极传召,两人忙挤开把守房门的侍卫,缩头缩脑的钻将进去。

皇太极却正与管理户部的萨哈廉商谈过冬的粮草军饷一事,这萨哈廉性格沉稳内敛,遇到大事也毫不慌张,又一向忠于皇太极,于是在德格类死于汉军刃下之后,便接管了户部差使。只是他是传统的女真汉子,骑马射箭到还拿手,管理财赋却是不成。汉官们又多半贪污,不可信任,几个忠心不二的又多半死在沈阳一役,这几年下来,亏得在山东畿辅大抢两次,又逼迫朝鲜每年输入大量的粮食,这才勉强唯持。此时八旗旗人入关的有八万人,再有汉军、蒙古、投降的明军,京师投降官员衙差,穷苦百姓需要赈济,这么些事相加起来,使得萨哈廉的头发也白了几根。

“皇上,我这两天一直盘查明朝的户部太仓藏库,起出的白银约六十万,已经全数用光。咱们从盛京解来的银子还有一百多万,只够这两月的寻常开支所用。万一打起仗来,那可就全完啦。”

皇太极听得此言,却一时也是没有办法。他忍不住苦笑道:“都说明朝地大物博,国力强盛,疆域是咱们的几十倍,人口几百倍。明朝皇帝又不恤百姓,横征暴敛。怎么国库如洗,弄到这个地步?”

萨哈廉尚未答话,一旁静坐的豪格咳了一声,笑道:“要是能让孩儿带兵去抢掠一番,几个月的使费就有了。”

见皇太极并未觉得好笑,他忙敛了笑容,向王德化等人斥道:“阿玛召你们来,是让你们说一下,明朝皇帝的钱都在哪里?”

王德化急忙上前,堆笑道:“皇上,大军刚刚入城没有几天,又没有问过奴婢们,所以才会为钱烦恼。咱们大明的银钱,一向是内外分明。正经国赋藏于户部的太仓银库,矿冶关榷之税及金花银则运入内承运库。这两年江南用兵,西北流贼用兵,东虏……不,辽东用兵,国库如洗,虽然催科不止,然而十不收一,适才萨贝勒说的几十万两银子,依奴婢所知,若是再迟几天,就要解运出去。朝廷,还欠着半年的官俸哪!”

“内承运库还有多少库银?”

“这个奴婢亦是不知,不过内库充实到是实情。自神宗爷以下,各朝皇帝没有拨出,只有收入。论起实际数目,却是谁也不知。”

皇太极以天纵英才,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朝皇帝不减赋税,敲骨吸髓般的征收田赋,把全天下弄的流民四起,烽烟处处,却在内库里藏着大笔白银不肯动用,这种蠢到家的行为他无论如何亦是不能知晓其因。只是知道凭空掉下一笔横财,可以用来安抚治下汉人百姓的民心,可以不加征三饷就能在几年内维持政府开支和军费,这岂不是天降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