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等再过两年,福建大旱,灾民遍野之际,老子先筹划定策,然后大量移民过来,你可休要把我当神仙来拜就好。”
顺手摸了何斌身边的一个苹果,擦上一擦,便邀何斌下上两局,可怜张伟来明末后,一无电脑游戏,二无电影电视,连简体书都欠奉,至于麻将扑克之类,更是踪影全无,围棋他又不会,只是曾学过一段时间象棋,虽然在何斌眼里臭的要命,但只要有空张伟便要拉上他下上几盘,不然的话,当真是要闷死了。
当下何斌苦着脸将棋盘摆好,忍住心酸,勉强陪张伟下将起来。
至此别无他话,虽偶遇海上风暴,不过船上水手皆是常年在海上奔波之人,些须风暴,只不过是当耍笑做乐,一行人顺顺当当航行了两日,至北港码头卸货。
那陈氏父子原本也不知到了何处,一直到得北港镇外张伟宅中,方被告知来了台湾。两人面面相歔,只觉此番际遇之奇当真是匪疑所思,一席话,一顿酒席,糊里糊涂的就被人掳来这化外之地,心中是又惊又奇,又急又愤,种种滋味在心内翻江倒海般折腾,一时半响竟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一章 乱起(下)
眼见那张伟踞坐大堂,发号施令,将从泉州所购物品尽皆分发下去,座下人等皆遵令而行,令行禁止,呼喝指使,当真是威风的紧。陈永华忍不住问道:“志华……张大哥,你这边基业颇大,并不缺人使唤,何故一定要将我父子掳来,若果真是缺西席先生,至内地聘请所费也不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张伟微微一笑,道:“复甫兄,一则阁下父子正在难中,陈世叔又一定让你赴考,以我看来,你若去那污秽不仁的场所,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与你一见如故,岂能让你赴险。二则,我这里虽然开基创业,不过人才难得,若是寻出力的粗豪汉子,这堂下侍立之人到都算的上。不过若是出谋划策,赞襄佐辅,这就非得倚仗贤父子的大才不可了。”
陈鼎喝道:“你们这群无君无父的反贼,去中国之邦,居海上孤岛,图谋不轨,交通外番,有何资格让我父子相助!”
侍立在下的周全斌、刘国轩等人脸上立时变色,听陈鼎如此侮辱张伟,几人心中大是愤恨,那刘国轩原本脾气暴燥,若不是张伟以世叔相称使他不敢造次,见陈鼎如此恶言恶状,只怕老大的拳头早就打了过去。
张伟心内也是暗怒,这些老夫子,不事生产,不闻外事,除了那几本八股,别无所长,还偏偏以大义自诩,仿佛真理尽在他手。思忖再三,终于还是不欲与陈鼎翻脸,因见陈永华脸色渐渐霁和,张伟便向他笑道:“复甫兄,既来之、则安之,来了便先住下,怒大伤肝,你且劝劝世叔,我已吩咐下人在后院打扫了几间厢房,弟虽不才,亦备有几本诗书经传,若是闷了,只管取了阅读解闷……”
不待陈鼎有何反应,张伟便一努嘴,命人将两人带了下去。听得一路了陈鼎骂声不绝,张伟苦笑一声,向身边诸人说道:“这老头儿脾性死硬,大伙儿没事别去招惹他,选几个脾气好的过去服侍他罢。”
刘国轩向张伟略一躬身,道:“爷,小的只是不解,这台湾现下缺的是好水手、好农夫,好汉子,怎地爷对这腐儒父子如此看重?”
张伟正色道:“你问的好。你便是不问,我也要提醒你们,万万不可小歔了这些读书人,乡下农人懂得什么?凡朝廷有何政令,世局有何变迁,皆是这些人在左右局势。人说打天下用武人,治天下用文人,但你们看,这举凡历朝历代,哪一代打天下时少了文人辅佐了?本朝太祖皇帝鞭死义子亲侄朱文正,不过是因文正好诗书,身边总有几个儒生,太祖皇帝便疑他亲近儒生,心怀异志,因而处死了他。这儒生现下还有用,特别是陈氏父子在厦门一带颇有人望,若咱们得罪了他们,只怕将来日子未必好过,你们都给我小心了!”
正颜厉色将周、刘等人训斥一通,张伟振一振衣袖,自去寻施琅,约好了施琅一同去查看北港镇上情形,因张伟对那些遗民不闻不问,郑芝龙亦袖手不管,故而他们虽有存粮,但举凡衣物、农具、盐、生活器皿等物皆早已断绝,强忍着熬到年关将近,眼见得张伟又带了好多物品回来,那些随同张、何、施三人同来的移民皆欢呼雀跃,连小儿们也玩起了自泉州带来的玩具,早前的移民们眼红不已,施琅发放物品之余,眼见那些人三五成群议论个不休,唯恐生乱,便先派了与镇上居民相熟的眼线前去打探,但终究是不放心,于是约了张伟一同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