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站起身,随手将夺下的匕首扔到一边,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血迹,嫌恶地皱了下眉头,悠哉地整理着西装领口,“很可惜,你这辈子注定看不到那天了。”
钢索从四面八方弹出,瞬间将阮陌北整个人捆住,不断响起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光中,AI启动了应急系统,无数警卫正在冲上这一层,将阮陌北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
“典狱长,您没事吧。”全副武装的警卫想要为满身是血的典狱长带上便携式治疗器。
典狱长摆摆手,他盯着重重包围之下的阮陌北,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步调潇洒地转身离去:
“法庭见。”
真相随着记忆一点点回归,涌入已经被高压电流破坏过无数次的大脑,死刑椅上的人剧烈颤动着,鲜血从双耳流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最后一次执行,将要处死的是身体。
法庭之上,法官并询问他是否有要为自己辩护的,典狱长坐在旁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虚伪笑容。
格式塔中的监控,阮项晖门禁卡的通行记录都是如山铁证,足以让他说出的一切话都成为苍白无力的辩解。
于是阮陌北唯一坚持的,就只有一切行动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和阮项晖完全无关。
他在阮项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盗取了他的权限卡,制作他的指纹膜,私自看了绝密文件,使用仪器模拟阮项晖的声音……
他竭尽全力将父亲从整个过程之中摘除,即使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是出自默许。
一万零七百八十四次死刑,听起来很可怕,但亲自经受的时候,也没那么恐怖,对吧?
有毒物质被注入血管,迅速摧毁着血管,脏器和细胞,血从口中涌出,从毛孔里渗出,染红衣衫。
探针仍然深埋脑内,几分钟之后,这个曾经接受了上万次模拟死刑的狱警,将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但是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决不允许就这样结束。
受损的组织自我愈合,毒素被迅速代谢,腐烂的内里重新组合。
他拒绝了沙利叶结契的请求,殊不知对方早就暗中将枷埋入他体内。
灵魂之间的感应,超凡脱俗的天赋,入侵精神图景,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在一次次死亡中找回所有被迫遗忘的过去,终于将他再一次唤醒。
死而复生。
控制仪屏幕上,圆月慢慢从中间裂开,有如金黄色冰冷的竖瞳。
在这一刻,阮陌北骤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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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通过最后一次扫描安检,穿过昏暗的长廊,她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步伐有些匆忙,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狭长的空间中,回声拖了很长。
推开尽头的那扇门,实验室映入眼帘,但厚重的特制玻璃将房间分割成了两块,在对面,头发几近全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试验台前,沉默地盯着墙壁。
实验室里没有开灯,只有镶嵌在墙壁中的应急灯发出的惨白光芒,将疲惫面容分割成明暗两半,眼镜遮住眼底全数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