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遵主人之命,终于等到了今日。”她颤抖着声线道。
前渠乐王于七十多年前表现出了天人五衰之势,即使以残存的洗髓草种洗髓重固气海,也终究没能挽回他陨落的结局,而如今的渠乐女王娜宁和公主娜迦都是他的老来女,三十多年前,渠乐王陨落,公主娜宁继位。
而为什么最终继位的会是娜宁,老渠乐王的其他子嗣又是怎么一个个消失的,这就是诗玛进入渠乐国之前的事情了,王族中人对此讳莫如深,诗玛也只能凭借着一些只言片语推测。
她在渠乐王庭竭心尽力服务了七十余年,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留在这个国家,她原本是出生于南拓国的孤女,这么长时间的居住在渠乐,习惯也早就已经被渠乐人同化了。
因为老渠乐王陨落,渠乐在六国之中的地位骤然下降,与楼兰联姻几乎是渠乐王室唯一的选择了。
这么多年服务于王庭,女王娜宁早已经十分信任诗玛。或者说,整个渠乐王庭之中,没有人会怀疑到忠诚的老诗玛,她是大家的祖母,所有凡人婢子的师父,严厉又慈爱的老前辈。
没有一个凡人婢子待在渠乐王庭的时间能比得上老诗玛,王庭的地窖里有她亲手酿造的甘醇葡萄酒,王庭为凡人准备事物厨房里有她叮嘱新人留下的羊皮纸便签——每一个有凡人婢女的地方,都会留下老诗玛的叮嘱和慈祥的关爱。
凡人的生命朝生暮死,不过区区百年,以至于他们比修士更在乎“情谊”和“过去”。
诗玛只觉得自己手上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瓷瓶:“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诗玛。”
她终于昂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他的容貌一点未变,依然是初见时候的模样,肤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天日一般。
然而,他又很俊美,俊美到了让诗玛羞惭,在内心深处不愿意见他一面的地步。
老诗玛在收到暗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剖成了两半,这暗信唤起了她记忆深处最深的甜蜜和依赖,让她渴望与那人见一面。
而她如今的样子,又让她自惭形秽,不敢与他相见。
最后,是对“主人”的忠诚和一点点痴心妄想的希冀,以及行将就木的老人的任性占了上风。
“主人,这……”
“这只是会暂时使人失去气力的灵药罢了,”青年伸手摸了摸诗玛的白发,就像是当初他抚摸那个从南拓带回来抚养长大的小女孩一样,“诗玛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知道诗玛不舍得渠乐姐妹。”
他没有血色的嘴唇抿起一个浅笑:“我取了两国联姻的信物,就带你走。”
天上的乌云逐渐聚拢了起来,青年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星辰:“我该走了。”他将老诗玛紧紧攥着瓷瓶的手捧起来,珍重地在她满是瘢痕和皱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记住,诗玛,若是别人也要你喝一口,你也不用担心,这药对凡人是没有用的。”
青年松开了诗玛的手,转身刚要离开,原本犹豫的诗玛,终于唤住了他:“主人……”
被她叫住的修士顿了顿脚步,侧身道:“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