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和他一样躲着那从天上落下来的雨丝,没一会身上的衣服就被雨水给濡了个半透,头发上也滴下水珠来。

“沈姑娘。”求心松开结印的手,轻搁在膝头,“可是来找小僧闲聊的?”

“山鬼仙君告诉你了?”沈闻问。

大约是没想到沈闻如此开门见山,求心沉默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知道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每一次他都能知道:“也许,这便是小僧的命运也说不定。”

“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也许可以不必目不能视、遁入空门、受尽痛处、甚至短命早夭。”女孩问道。

沈闻现在身量不高,但由于求心是坐着的关系,他依然要抬起头来,才能感受到在天地之间几乎要和灵雨的灵气融为一体的沈闻。

“……”求心沉默,半晌才道,“小僧在佛门自得欢喜,求心得悟,并不无可。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既来之,则安之——”

“别这样。”沈闻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求心睁开了眼,一双原本应该拥星戴月的眼睛,现在如失去光泽的珍珠一样没有焦距。

“若他是个好人呢?若他受尽痛苦,无奈之至呢?若他活着,比我活着,更能渡众生苦厄呢?”

“别这样。”沈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

她又重复了一遍。

“……”求心闭上眼。

只是下一秒,一只湿漉漉的手就托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哪奇怪了。”

求心看不见沈闻的表情,也看不见她的眼神。

“你没有作为人的求生欲望。”

“以前,你没有活着的目标。”

“现在,你没有活着的味道。”

“求心,你不算是个完整的‘人’。”

求心、求心……比起“求心开悟”,他也许更适合另外一个形容。

——囚心自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