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玮突然加重了口气,“朝廷有政策,门阀世家和商贾富豪们自然也有对策,他们绝不会满足于收回本息,他们肯定要想方设法在边郡的土地和百姓身上榨取数倍于本息的钱财,而这种没有节制的残忍的盘剥会把边郡迅速推进战乱的深渊,所以……”李玮拿起了一卷文卷,“我们要制定垦田戍边之策,要保证边郡百姓的生存,要制约、和打击门阀商贾们肆无忌惮的剥削,要确保西北两疆的稳定。”
“同时实施屯田制和计口授田制?”徐荣问道。
“对,朝廷在移民屯田的同时,授予移民一定数量的土地,减免田租,以确保他们的生存。”李玮笑道,“移民的生存有了保障,边郡的稳定也就有了保障,而这些门阀富豪们想在三十年内收回本息,就要好好安抚和善待移民,否则他们将血本无归。”
“朝廷的新田制已经夺走了门阀世家的‘荫户’,这次‘垦田戍边’又夺走了他们的佃农和田僮,各地门阀世家的实力再一次遭到了重击。”李玮得意地挥挥手,“但还不够,朝廷还要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把他们对社稷的危害降到最低。”
徐荣头一晕,感觉心力交瘁,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现在能理解长公主为什么对李玮恨得咬牙切齿了。这一连串的重击,打到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垦田戍边”之策已经严重损害了门阀富豪们的利益,然而这位丞相大人意犹未尽,还有继续发起“攻击”,势必要把门阀富豪们打得落花流水。
张燕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了。如果没有大将军的书信,他不会旗帜鲜明地支持李玮,毕竟这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李玮得陇望蜀,“胃口”越来越大,这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果任由李玮这样持续不断地改制改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改”到军功阶层,“改”到自己头上?
※※※
田畴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仲渊兄,除了‘垦田戍边’之策,你还有新的改制之策?”
“当然……”李玮仰天打了个“哈哈”,脸显愤怒之色,“年初,朝廷为了夺回被门阀富豪们抢去的财富,制定了一套改制之策,结果阻力重重,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赔上了郑玄大师一条性命,才勉强得以颁布实施。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尤其对‘九品官人法’的妥协,更是为社稷安危埋下了隐患。事后我越想越后悔,我觉得大司马的担忧非常有道理。”
“我们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察举制的弊端,由此可以推测出这个‘九品官人法’的弊端,将来门阀世家势必会因此法而得以巩固和壮大。看看今日的关西杨家、汝南袁家、关中马阀、冀州崔家等大门阀,哪一家不是门生弟子成百上千,势力遍及朝野上下?此法如果大力推广,一两代人之后,这朝堂内外还有我们后代的容身之地吗?靠这些吃大汉的肉、吸大汉的血,置大汉利益于不顾的门阀世家们的后代能让大汉中兴?能让大汉繁荣昌盛?”李玮鄙夷地撇撇嘴,“做梦去吧。”
“怎么?你有更好的选拔办法?”张燕急忙问道。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把选拔制度稍稍改一下,以便对我们更有利。”李玮看看屋内众人,笑着问道,“请问几位大人,你们参加过朝廷的试经(儒家经文考试)吗?”
众人都摇摇头。
“我参加过一次。”李玮说道,“正是那次试经,我成绩出众,才被朱俊老师看中,拜在他的门下。如果没有那次试经,我也没有今天。”
“朝廷很少通过太学试经的方式选拔人才。”徐荣说道,“由于朝廷的察举年年举行,郎署里的郎官人满为患,所以一般情况下,试经要很多年才能进行一次。你机遇很好啊。”接着他略略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想以试经的方式选拔人才?”
“对,太学诸生只要通过试经,马上就可以取得入仕资格。”李玮说道,“只要有才能的人,都可以参加试经。试经也是三年一次。第一年在各郡试经,成绩优异者第二年到州府参加试经,第三年到京城太学参加试经,考试合格者,即可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