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额头上的皱纹立即挤到了一起,他神情冷峻地望着丁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决定了?”
丁宫神情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日为了给征北大军筹措军资,太傅大人曾经说过,我们该放弃的还是要放弃,否则,北疆大战如何保证?先帝遗愿如何完成?”刘弘悲愤地说道,“洛阳局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虽然我们想按部就班,一步步的来,但何进答应吗?他不是白痴,他不会任人宰割,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帝临终前希望我们替他完成心愿的时候,他何曾想过他不在了,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何进会怎么做?”
“何进不顾国家的安危,不顾天下人的唾骂,不顾北军势力微弱,借助蹇硕谋反一事调用大军诛杀骠骑大将军,兵围十常侍府邸,显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一举扭转自己在洛阳的被动局面,继而逐步攫取国家权柄。”卢植说道,“如今北疆大战胜局已定,收复边郡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征北大将军不惜一切代价一战而定,何进就没有时间了,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孤注一掷不顾后果的办法反戈一击,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何进而言,只要北疆大战没有结束,征北大将军还没有对他形成威胁,他就有绝对的把握逼迫奸阉答应他的条件。除非奸阉不想活了,大家同归于尽。”
“何进的疯狂让我们失策了,如今何进已经胜券在握,在这种先机尽失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全力弥补,我们只要保住小董侯的性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卢植看看三人,黯然说道,“否则大汉国不但要遭受奸阉外戚之祸,更要走上败亡之路。我们将因此成为大汉国的罪人,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袁隗仰天长叹,“陛下,臣有负所托,有负所托啊。”
两行无奈而痛苦的老泪终于抑止不住滚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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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何进的急奏和骠骑将军董重的认罪书就摆放在案几上,血腥的杀气笼罩在高大的殿宇内,让人窒息难忍。
少帝站在低声饮泣的太后身边茫然无措。
一帮大汉国的重臣跪坐在案几四周,垂首无语。
“诸位爱卿当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何太后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没有人回答,大殿内鸦雀无声。
何太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边往殿后走去,一边掩面哭道:“本宫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少帝跟在母亲后面正要走,袁隗突然出声喊道:“陛下……”
少帝愣了一下,转身看着袁隗,怯生生地不敢说话。
袁隗恭恭敬敬地俯身奏道:“陛下,渤海王年仅九岁,会犯何罪?陛下,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袁隗说到此心中酸楚,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哽咽着大声哀求道,“臣恳求陛下赦免渤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