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叫子安画一张李中郎的像给我看看,免得今天认错了,但那小子就是不干,还说什么是陛下特意嘱咐的。我就不信,到了洛阳,就在这天子脚下,还敢有人杀他不成?”董重不满地说道,“陛下也太看得起他了,竟然让我带两百人来接他,他才多大的一个官?”
“侯爷不要这么说。”崔均笑道,“依战功来计,他应该是将军了。如果不是他年纪小,这次又违抗圣旨在槐里乱杀一气,他已经是将军了。侯爷是不是认为陛下让你来接他,失了身份啊?”
董重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今天早上,陛下告诉我,旅贲令魏断和他的两百铁骑负责李中郎在京的安全,李中郎到哪里,他们就要保护到哪里。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大汉朝什么时候变了规矩了,一个中郎将还要两百禁军铁骑保护,这比保护外国使臣的规格都要高上许多倍。”
崔均好象不知道这些事,脸上稍稍变色。
“陛下还说了,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私下会见李中郎。”董重看了惊疑不定的崔均一眼,小声问道,“你看,陛下是不是要杀他?”
崔均摇摇头。
“那就是要幽禁他了?”
崔均又摇摇头,叹道:“陛下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双方相遇,互致问候。崔均果然没有猜错,右侧年纪稍大一点的军官正是李弘。董重拿出圣旨,读了一遍。天子命令李弘立即进宫见驾。双方随即上马,南军的骑兵在前开道,黑豹义从随后保护,两支军队一前一后飞一般驰进了夏门。李弘知道事情不对,他想问问李玮,但他被董重和崔均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前后都是护卫的禁军铁骑,根本无法回头,他连看看自己的部下都看不到。李弘心里忐忑不安,一时间茫然失措。
现在发生的事和他们的计划差得太远了。他们原先以为进城后可以到馆驿住下,住下之后再连夜去拜访宗正刘虞和李玮的老师光禄大夫朱俊,征询一下两位大人对朝政的看法,然后再考虑如何应对天子,但天子好象知道他们的心思似的,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把李弘召进了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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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望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久久不语。
那是刘和回京后,在天子的亲自监督下,画的唯一一幅关于李弘的肖像画。刘和至今都猜不透天子为什么要自己当着他的面作画,画完之后又命令自己不许再画第二幅,还把自己画画的草稿都收去了。他回家问他父亲刘虞。刘虞长叹,没有回答,老人家好象知道天子的心思。
画布上,李弘正坐在拳头身边痛哭。
李弘对天子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丑,长得小头小脑的,还有一个细长的脖子,根本没有什么天子的威仪可说。再看他时,觉得天子很累很疲倦,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第三次抬头看天子时,却蓦然发现他的才智很出众,整个书房里,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俱全。他听李玮说过,天子尤其擅长弹琴和做赋,其造诣很高。著名士子蔡邕就是天子的老师。
李弘跪在地上想想自己,觉得很惭愧,他除了打仗竟然什么都不会,就连给天子的奏疏都写得勉勉强强,不要说吟诗做赋了。大汉天子那高大而睿智的形象逐渐在他的心里清晰丰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