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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左右展开的,还有来自广西的二十四师九十五团,二十师七十七团,二十师八十团一部。中央教导师一个山炮营等等部队。就迎在了日军第六师团向西攻击的正面上面。他们并不清楚的是,在他们身后,在浓重的夜色里。整条胶济线都动员起来了。沿线民间的民夫车马,还有国防军前线的全部辎重部队。将沿线设置的仓库里的物资弹药,都在向南转运。夜色中数万人都在拼命的做着这个事情,同样机动兵团主力部队,已经全部在向南转移。十多万官兵在待机颇长一段时间之后,等待到的并不是反击的命令。而是摸黑向南行军。胶济线沿线都埋上了炸药,那些仓库的周围都准备着洋油。看来雨辰,已经做出了那个最艰难的决断。他需要一场全胜,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后屯镇在夜间也是打得烽火连天的,子弹炮弹的弹道在夜空中交织出一道道火的河流。喊杀声响彻了整个的胶东平原。七十七团正在拼死抵抗。站在远处朝战场看,似乎就有一层血色的光晕。野战军团部的参谋联络官正抓紧时间给九十二团的团长顾品珍介绍情况:“日军现在展开的部队就一个联队不足的力量,但是下午已经发现他们后续部队在向前调动。现在七十七团被钉在正面阵地上,要是鬼子一个左右迂回就糟糕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团居然在夜间几个小时就赶了六十里路上来,需要你们赶紧进入阵地!抓紧土工作业!拂晓之前,日军的迂回攻击就要打到贵部的头上!你们的战线在七十七团左翼,有一个山炮连支援。都明白了吗?”那个少校参谋一脸的急切,身上衣服也因为摸爬滚打而全是泥土。一边向顾品珍交代任务,一边看着他带来的部队。

这些云南兵都用的是汉厂仿造的88式步枪,急行军六十华里。现在正在小休息。一个个似乎都已经筋疲力尽。身上灰蓝单布军装都已经汗湿。这些部队还没有整编换装完毕就拉上了青岛前线,先在张雄夫的海防军建制内。转眼又调进了机动兵团。在这支部队里面,只有团部有六架马克沁重机关枪,两门旧式的格林炮。迫击炮手榴弹等嫡系部队装备的武器,还一件都没有。那军团部下来的参谋眼色里面就有了些怀疑。最后叹了口气:“知道大家很难,敌人很强,但是军令如山,大家也要上啊!蔡总指挥下了命令,无故后退,大家都杀头!”

在夜色中,顾品珍的神色里面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是轻微的屈辱还有坚定的决心加上一点点嘲讽组成的。他没有理那个参谋。转身大声的下令:“全团以连横队集合!”刚才还在抱枪休息的官兵们迅速集合成了一个个的连横队。干脆利索的动作似乎就是刻意表现给那个江北出身的参谋联络官看似的。站在排头的一个个云南军官,都用一种称得上是挑衅的眼神看着那个联络官。让他一时都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顾品珍动员的声音并不大:“弟兄们,我们是有着光荣历史的九十二团,是蔡总指挥一手创建,辛苦培育出来的老部队。这次千里迢迢的从云南开拔过来。整编加入国防军。因为我们装备差,人数少。看的白眼也不少。要不都是国家的军人,这架早就干起来了!现在我们接受了总部的命令,在这里抵抗日军的继续西进……这是要大家付出最大牺牲的活计!我们金马碧鸡出来的子弟,在国战当中就是云南二千万同胞的代表!拿出个样子给友军看看,拿出个样子给国人看看,我们这几根烧火棍,是不是也能用来打狼!我命令,全团立即进入阵地,军官战斗在前,团部组织督战队,有后退的,老子枪子不认人!谁看到我这个团长后退的,都可以拿枪朝我这里招呼!”他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自己的胸膛。所有官兵都在看着他们的团长。顾品珍看都不看一眼那个参谋联络官,一挥手:“进入阵地!各连构筑自己野战工事,打死拉倒,打不死就站在那里!”

看着九十二团的官兵进入了正战火交织的前线,那个参谋军官傻呆呆的出了一会神。突然骂了一句娘,快步就跟了上去。追到顾品珍的身边,低声骂了一句:“云南蛮子,要死死在一起!”

在夜色中,几千部队都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开进了战场。他们当中有山东老北洋军五师改编的部队。有广西游勇组建改编的部队,江湖习气还是那样的浓厚。也有这些云南来的经过完整训练的新军官兵。他们并不完全清楚,他们这支部队要面临的是怎样的一种牺牲。

蔡锷的野战军团司令部现在也是一片的忙乱,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在组织着在夜色当中向南转移司令部。一匹匹的马车停在门口。人马嘶鸣和急促的声音响成一片。唐在礼参谋长和蔡锷的副官长满头大汗的指挥着这一切。总参直属的通讯团也开到了这里,组织整个通讯网络的转移重新架设。只有蔡锷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片忙乱。他只是背着手站在还没被拆走的地图前面,仔细的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总参虎穴作战室下达的紧急命令。

这的确是在行险,主力部队向南转移,放弃对胶济线的依托。日军继续向西攻击搜索。对原定战略意图的实现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而他的学生司马湛就主持了这个有着很大风险的调整。雨辰也拍板了!这让他更清楚的知道了总参的意图,他们要的就是全胜!对于全胜在后续事态发展当中政治上面的好处,蔡锷至少和雨辰一样的清楚。

以一部分部队掩护主力向南转移待机,尽力抢运物资。这力量不足的掩护部队被打垮几乎是必然的。随即而来的就是给日军以西面国防军主力已经被击溃,胶济线全面敞开的表象。日军控制了胶济线,必然以为青岛侧翼的安全得到保障,就可以回头参加攻击青岛的决战。而他们部队的态势也将被拉得更散。机动兵团的主力在合适时机,将在他亲自指挥下直扑黄岛。一举断了日军的后路,随即向北席卷。压迫日军决战。断了补给的日军,就成了困兽了!但是没有铁路为依托,大兵团的出击作战,能够顺利达成作战任务吗?紧急转运南方的物资弹药够用吗?总参还来不来得及在胶济线南面再组织一条兵站线?这样的战略调整的诱惑是巨大的,风险也是巨大的。不是全胜,就是全败。看来我们也是在赌国运啊!日军的向西推进,到底到什么地方为止,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反转,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击呢?

这时蔡锷完全沉浸在了战术上面的问题里面。直到司令部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他惊动。他回过头来,就看见一个年轻剽悍,偏偏又眉目如画的青年军官正在对着唐在礼大吼:“你说说,军团部现在的指挥是搞个俅?我的十八师是主力,偏偏被你们分割使用,两个团加入了北线的反击,现在退到青岛。现在后屯镇在激战,日军六师团正在向西猛扑。总统还在济南!又叫十八师向南撤,我看你们是畏敌如虎!老子当年南北会战在总统指挥下,从来没有避战过!还转发什么总参的鸡巴命令,老子看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北洋余孽,还有什么好玩意儿?要是念荪大哥在,早让我们反击上去了!现在部队态势完整,为什么不向东,偏偏要向南撤?让开整条胶济线?老子十八师在胶济线上面还有一万发炮弹,几百万发子弹的储备!搬不走就都烧了?你这是通敌,这是卖国!”

那骂人的青年军官挂着少将的肩章,手上的马鞭不停的在自己长过膝盖的马靴上面敲着。老让人担心他会给对面的上校参谋长来一下。整个国防军,下属部队长能对着军团参谋长这样指着鼻子骂的骄兵悍将,数遍整个国防军,也只有十八师那位戴罪徒功的少将师长陈山河了。底下部队在待机这么长时间之后,突然却接到的不是反击命令,而是向南继续运动。谁都有一肚子意见,但是看着总参和蔡锷联合下发的命令,也只有乖乖服从。只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山河,一心以为这是蔡锷和唐在礼联手搞出来的东西。他本来就不怎么服气在蔡锷手底下听命令。当年江北军三杰,吴采不用说了,何燧现在独掌西北和东北的方面。又冒出个蔡锷蒋百里来!现在连张雄夫都当了临时编组的野战军的军长,自己还是个少将师长!青岛大战以来,人家在前面风光,自己在后方听别人指挥。想想就有点邪火。再加上唐在礼配备给十八师的运输力量是少了些,本来唐想的是十八师有自己的辎重团,也可以解决一部分。没想到就正好引爆了陈山河的脾气。

唐在礼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又知道陈山河的地位。额头上面青筋爆得老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山河还在那里叫着:“蔡松坡呢?蔡松坡呢?他这样瞎指挥,咱们国防军真是被他崽卖爷田不心疼!”

蔡锷正了正自己的军帽,冷冷的望门口一站:“我蔡松坡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冲我说!”

“你瞎指挥!你这是避战!你用你的意见挟制总统和总参!虎穴本来好好的准备沿着胶济线向东决战,怎么就被你改成了向南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