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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道,他已经猜中了雨辰的备选方案了。他也很明白雨辰的性格。他一直都是想掌握主动的人,如果最后采用了这个备选方案,也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对雨辰道:“窜起太快,也是自己抓住了机会。这次不成,咱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等待。我总觉得,咱们真正的走到舞台中央并不难,但是带领这个国家向前走,却需要所有人的绝大努力啊。”

雨辰淡淡一笑,又闭上了眼睛。只是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说了一句:“大势所趋,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等待啊……”

当车队马队来到张园的时候,就看见张园门口内外,已经遍布的都是兵队。穿着黄色军服的江北军雨辰卫队,穿着灰蓝色军装的北洋军袁世凯卫队。都是壁垒分明,如临大敌。冯玉祥站在门口,和袁世凯小队子的一个带队长官几乎是鼻子碰鼻子。袁世凯的小队子有个特点,完全都是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大汉。江北军都是南方士兵居多,饶是卫队也是精心挑选的,平均身高也不过一百七十公分的样子。也只有冯玉祥这个大高个子才能和他们平视。两个人都站着最标准的军姿。眼神撞在一起,谁也不肯示弱。

双方从战场打到谈判桌上面,这个对立的情绪,是再也消除不了了。雨辰在车上就看到了冯玉祥象好斗的公鸡一样的样子。坐在车里就哑然失笑:“焕章也是从北方军队里面出身的人物了,怎么对老袍泽还这么不客气?在这里有什么好争的?”

何燧带着一队卫兵走了过来,还有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陪同着他们。过来就为雨辰打开了车门。满场的北洋卫队士兵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转了过来,看着这个带领新兴的江北军将他们在战场上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又到北方来的年轻将军。如果袁世凯已经是英雄迟暮。那么这个在冬天里还只穿着一套黄呢军装,眉毛浓黑,身姿挺拔,眼神闪亮的南方之雄,似乎就代表着无限的未来。

何燧朝雨辰行了一个礼:“孙先生和黄先生都带着首席随员已经入座了,袁先生还未到来。我前面带路,引司令和百里老师先进去。”何燧在这个场合脸也绷得紧紧的,卫队士兵们更是警惕的左右观察。随时打着为雨辰挡子弹的主意。这个地方毕竟是北方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疯。一颗子弹就把这个北方的大麻烦解决掉?

雨辰笑着拍拍何燧的肩:“那好吧,我就先进去见见孙先生他们,再坐等袁大总统。他是我们的元首,本来就应该咱们等他么!”他又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北洋士兵看着雨辰咄咄逼人的眼神都纷纷的转过头去,特别是军官,都尽力的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他们相对于高官政客倒是最单纯的。吃谁的饷钱,那就替谁卖命。

雨辰一笑:“你们也不用如临大敌的样子啦,这是来谈判,又不是来打仗。我的命没那么金贵,走!咱们进去!”

在张园宽敞的正堂里面,已经布置成了满清官场式样的会客室。桌裙,椅披,花挡一应俱全。这么大一个客厅只放了八张大椅子。正好是三方四位头面人物加四位首席随员。当雨辰和蒋百里走进去的时候,孙中山先生和黄兴先生带着两位随员已经在那里正襟危坐了。这两位革命伟人,雨辰也就是在赴宁处理江宁制造局事变的时候,在南京见过一面。现在看起来,孙中山还是气度悠闲大方的样子。黄兴倒也是端方厚重的神态,只是气色很不好,若有病容。他们两位的随员,一个就是宋教仁,还有一位面如冠玉,举止倜傥。雨辰脑子一转就知道是同盟会的小周瑜,那位曾经举国瞩目,后来又遗臭万年的汪精卫了。

看到雨辰和蒋百里走进来,孙中山他们四人都热情的站了起来,孙中山热情而又客气的最先打着招呼:“雨先生,真是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了。没想到现在又坐在一起共商国事。这次我在北京,你在天津,却一直到现在才见着。其实我们应该有很多话先在一起谈谈的!”

雨辰一笑,却站定了庄重的向孙中山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热烈的和他握手:“中山先生,直接叫我雨辰就好。我走到哪里,都是您的学生啊!这次本来我是没资格来和先生对谈什么国事的,我毕竟始终是个服从命令的军人嘛!但是有些责任放在自己肩上,也的确推脱不掉。这次就希望在先生的大才主持下早定国事。学生也可以抛开身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担子专心带兵,专心建设我们的国防军。”

他嘴里是无比的谦逊,又和黄兴还有汪精卫宋教仁一一见礼了。和宋教仁有些交情,还开了几句关于大选的玩笑。大家坐定了下来。孙中山只是带着很复杂的目光看着雨辰。里面蕴涵的东西非常之多,让很善于察言观色的雨辰都一时分析不出来。

半晌孙中山才叹了一口气:“雨先生,你现在再不是那个在南京向我敬礼听我指挥的那个学生了。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很大的局面。说实话,现在的国事应该你和袁大总统来谈。我和克强先生手里都毕竟没有兵嘛!”

听着孙中山的话,雨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黄兴。他却只在那里摸着胡子。神情淡定,显然这些话都是孙中山以前和他谈过的。只有汪精卫在那里志满意得却又故作矜持的微笑。似乎是很乐意的看着孙中山教训雨辰。他一向自许为中国难得的青年俊杰,却完全被雨辰这个后起之秀抢了风头。自然想法更是多多。

雨辰一笑,脸上是完全不介意的神态。反而向中山先生那里倾了倾身子,一副专心听从教诲的样子。孙中山还是很直白无隐的神态:“雨先生,现在你担当了整个长江的局面。就应该一心为公。这一年下半年的一些做法,我是很不赞同的!你有着向军阀方向滑下去的危险!什么事情不是为整个国家考虑,而是为你自己那个团体考虑。你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嘛!当初听说你派遣安蒙军北上,我是多么的高兴。为我们国家有你这样的年轻军人高兴!但是转眼又打起了几场腥风血雨的内战。这让国民是多么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