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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现在自己是我惭携短剑,只为看山来啊。杨度在心里咀嚼着老师的这两句诗。一时竟有些痴了。

茶舍里突然一阵热闹,就见一个系着红带子的中年旗人汉子昂然直进。自从袁世凯军事上面不顺利以来,那些一直不怎么活动,远在天津大连的旗人回京城的人也多了。不少人就是回来看袁世凯这个杀了太后的人怎么样倒霉的。在他们看来,雨辰是实实在在的民党,自己打天下,观感还比这个原来是满清重臣,从孤儿寡母手中窃取天下的袁宫保好上很多。不少旗人还为雨辰的进展叫好呢。陆建章现在是再不肯管这些旗人的事情了。

这个中年旗人看来颇有些面子,满座的人都起来和他打招呼。

“金三爷,您回京城了啊?可长远没有见着您老了,来来来,坐我们座上……给三爷掺茶!”

那金三爷点头在人群里面坐下了,开口说话声音宏亮,字面清楚,中气足得很呢:“我本来在天津,懒得看那人管着这个北京城,看他也马上就一步窄似一步,回来看看笑话,也是一个乐子。”

满座都轰然一声笑了起来,有人殷勤的问道:“主子在天津好么?”

那金三爷正看着伙计提着铜壶在给他掺茶,听人一问,肃容又站了起来:“主子在天津好!虽然还是孩子,但已经显出不凡来了。每天日本俄国领事馆的人都上门看望,主子已经能揖让进退了,都说主子虽然是冲主,但很是圣明。”

杨度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说溥仪呢,那个小孩子他也见过。小小的岁数就病骨支离的,能是什么圣主?也只是在心里一笑,现在他们这帮人住在天津日本租界里。日本人当宝一样供在手上,谁也保不定将来会打什么主意,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担心的事情了。

一堆人乱纷纷的说了一会儿溥仪,就听那个金三爷对着一个人发问:“那二,你原来在军咨府里,现在还在那里混事情?”

一个看起来有点军人气概的汉子满脸苦笑:“现在组建的大本营,军咨府改的参谋本部早成了冷衙门了。又说什么经费紧张,停了咱们这些人的饭碗,现在正在家里面靠媳妇儿养呢。咱们这些人当年是朝廷派出去学陆军的,现在竟然都是就宽不就窄,要不是南边儿那个雨大帅是民党,我还真准备去投奔他们呢!听说北方投效的留学生,他见一个收一个,他的军队正在扩大,都有差使……”

金三爷嗤的一笑:“你投雨辰未必不是条路!总比窝在北京强。我当初就瞧这个人不寻常,现在做出来的事情还了得?我在天津会过王聘卿,他对前面军事也隔膜得很了,说得不很实在,那二,你有什么说道没有?”

这个事情是大家都关心的,眼光都看着了那二。连杨度虽然局势情况都清楚得很,忍不住也支起了耳朵,想听听民间对这次战事的看法。那二兴奋得满脸放光,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听他长篇大论了,咳嗽了一声,摆足了架子,又喝了一口茶,才娓娓道来:“这打了几个月的张,不是小可的事情,听前方退下来的朋友说。这次在湖北前线可都是硬碰硬的真打,他们要保袁世凯,也是保自己的尊荣富贵,将士们是真用命了。但是南军也不是软茬子,装备好,指挥好。不像北军指挥上面一团糟,前面部队都掌握不住,虽然败得这么惨,可就是一个不服气……”

时间当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因安蒙军绥远事件挑起的这场牵涉南北,主战场横跨两省的战事终于平歇下来了。袁世凯在十月底就已经开始求和,但是面子上面还是冠冕堂皇。认为中央讨伐令并没有下错,但是战事纠缠,徒苦生灵。南方又何尝能抵挡中央雷霆一击,但大总统示天下为公,眼看法定大选日期在即,雅不愿破坏本次大选。南方北方错误谁属,留待大选结束后正式政府公断。袁世凯愿意邀请雨辰北上,共同商讨国事。前面望两军就地停火,探讨善后办法。

雨辰一边严肃的表示愿意服从国民公议,期待大选完成,组建正式之民国政府。是非曲直,付诸公论。一边却快马加鞭的督促前方军事迅速进展。

曹锟的江右军,因为吴佩孚的11团在进行了四天的顽强抵抗,终于有主力回到了武汉三镇,但是11团全军覆没,吴佩孚自杀未成被俘虏。虽然吴为曹锟争取了时间,但是武胜关却被陈山河及时拿下,以江右军去硬碰武胜关的阵地,背后还有部队追击,他也不能做这个傻事情。正准备在武汉死守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第一作战军放下武器,全军被缴械的消息。

原来在贺胜桥一线本来就打得有气无力的第一作战军,陈宦虽然是袁世凯亲手简拔出来的大将,但是在部队的根基实在太浅,不要说老牌子的第2师,就连新编的第8师他都指挥不动,可以依靠的就是鄂军改编的第9混成旅。武胜关被截断,江右军败退之后,陈宦见大事已去,也没有信心带着部队冲回去。自己通电宣布下野,住进了汉口的英租界,不见客不出门。第2、8两师群龙无首,加上鄂军第9混成旅一夜散尽。觉得这样已经对得起袁世凯了,缴枪了事。在当时,能象江北军或者第3师那样的部队苦战到底的毕竟不多。只要表现得对得起自己的饷钱就是好部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