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手榴弹又投了过去,当先的鄂军士兵被炸倒一片。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这是民党的炸弹队啊!”
顿时鄂军本来就不坚决的反冲锋就垮了下来,这时冯玉祥的机关枪也掉了过来,对着这么密集的队伍都不用瞄准了,哗啦啦的把剩下百多发子弹的弹带全部倾泻了出去。几乎是颗颗咬肉,鄂军的惨叫声越发的大了,都朝港务处的三层洋灰楼涌去。
一个鄂军军官带着金边军帽,在那里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左手马刀,右手是自来得手枪,站在港务处大楼门口一边挥舞一边大喊:“都他娘的给我回去!把他们压下去,每人十块大洋!十块大洋!”
啪的一声枪响,一发七九尖头弹从他的颈子上穿了过去。血从他的颈后喷溅出去老远。那军官摇晃一下,捂着颈子就倒了下去。没人指挥弹压的鄂军更是乱了阵脚,有的踩着那军官的尸体冲进楼里,有的干脆扔了枪就向码头外面跑去。
赣军则意气风发,呐喊着纵横决当,一直压进了港务处的大楼里面。这些被杀红了眼睛的江西兵,已经没人喊缴枪的话了。见着能动的鄂军士兵就是刺刀子弹的招呼。三层的洋灰楼从上到下都是枪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冯玉祥在大楼门口一把拽住了欧阳武:“欧阳师长,现在咱们要赶紧整顿队伍,防止敌人再反扑!你看现在,还有侧射火力再打我们。鄂军几乎武昌所有主力都在这里等着咱们了!码头的队伍给咱们打垮了,不过团把人,外围肯定还有一两个团!咱们先稳住阵脚!”
欧阳武已经状若疯狂了,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红着眼睛看着冯玉祥,一发流弹从他们身边掠过。打在洋灰墙上溅起点点星火,两个人都没有弯腰闪避。欧阳武喊道:“鄂军豆腐渣!咱们一冲就垮,还怕他们有多少人?”
冯玉祥一指身后:“你看看我们弟兄也打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偷袭已经失败了,外围地势开阔,敌人建制完整又有准备,出去也是找死!”
欧阳武回头望去,自己的船队有几条已经被打燃了,映照得一江都是流动的火光。蓝色军装的赣军兵士的尸体在船上堆积如山,江面上浮动的也全是尸体。血将几条栈桥都染红了。
这次偷袭失败,虽然靠着蛮勇拿下了码头。但是兵士们的士气也该三鼓而衰了。而且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虽然没有统计,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二千人的一个完整团。现在能有八百战斗兵能坚持作战就不错了。
欧阳武点点头,总算冷静了下来:“那成!我去整理队伍,冯队长先去集合你的弟兄,这次能侥幸登岸,真的是全仰仗你了!”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赣军终于整理好了队伍,搜集了弹药。沿着码头布置好了防线。晚上一夜的混战,战死六百多人,负伤五百多人。现在伤者也是无医无药,那些重伤的熬不了太久。冯玉祥的卫队一中队,伤亡也超过了半数。
鄂军在码头直接设伏的两个营几乎被全部歼灭,活着的很少。但是在外围还有两个团的番号队伍。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炮弹不断的打过来,凌晨的时候也发起了冲锋,却被赣军打退。
昨天晚上,湖北将校团一百多人的杂色队伍当真先控制了码头,但是船队却迟迟未到。黎元洪赶紧调遣部队平息了变乱,将计就计在这里设伏,果然打了赣军一个狠的。但是没想到赣军的战斗力着实比他的部队高明,还是咬牙硬冲了上来。
冯玉祥半跪在一个负伤弟兄的面前,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生命力在飞快的消逝。几个还光着膀子的卫队弟兄围着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安慰着他,没事的,没事的。
那人勉强睁开了眼睛,用苏北口音艰难的笑道:“不就是死么……队长,我在入会的时候发过誓,对这一天……有准备……现在老子娘被司令在荣军农场里养着,我很安心……弟兄们,青军会,各自为战!我先走一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