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者好奇的问起中山先生这次回来带了多少军火,多少钱财时。中山先生微笑着回答:“余此次归国,无一件军火,亦无一块洋钱。所携带而来的,惟有革命精神而已!”
陈其美在门口焦急的等待,晚饭时间过了很久。才看见孙中山和伍廷芳两个人说笑着踱进了庭院。陈其美迎了上去:“先生,等你晚饭已经很久了,怎么和廷芳兄去了这么久?”
孙中山微笑道:“哈,英士,真是抱歉。张季老特地设晚宴邀请我,季老是袁蔚亭的老师,对我们和北方居中联络,很有些用处。不能不去听听他对时局的意见,他硬要留饭,所以就多谈了些时间。季老很客气,用他自己的马车把我们送回来了。克强兄呢?”
陈其美扶着孙中山朝里面走,看他面色微有些红润,知道已经喝过了酒,勉强笑道:“克翁从武汉回来就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就休息了。克翁最近情绪不是很好,他说明日和先生谈上一天。”
他迟疑了一下,看伍廷芳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压低了声音,对孙中山道:“那个张季老,先生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的好,他心里怕是有另外的想法。”
孙中山诧异了一下:“吾,这是怎么回事?季老是老名士了,东南劝清帝退位的电报还是他的手笔,怎么又会有其他想法了?”
这下陈其美才把对雨辰的怨气娓娓道来,说张季直伙同他将上海钱财搜刮得凶狠。精华全用来办起了光复银行,制造局也掌握在他们手中,经张季直经手,前些天才盘给了一个美国人,这种公产,上海军政府竟丝毫不能过问。上海大清银行也被雨辰敲诈,等伍廷芳接手的时候,竟然空空如也。上海军政府经他们这一搞,财政极其窘迫。而且也无军火来武装新军队。就连光复会的李平书同志,都被雨辰逼得心灰意懒,不问世事了。
归结到最后,就是张季直和雨辰勾结在一起。这个老狐狸想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物将实力抓在手上,好继续在政坛上出卖他的风云雷雨。他的结束词是:“张季直名声太大,我们倒也罢了,那雨辰绝对是混进革命队伍的败类,迟早一天会兴风作浪,我们一定要对他拿出惩治办法来才行!”
孙中山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只是到了最后才微微一笑:“这个雨辰,我对他好奇得很,总是要见上一见的……英士,无论如何,他现在毕竟还是站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的,不是么?”
陈其美一下愣住:“先生……你这是……”孙中山站起身来:“昨日不是同志,今日会是同志,今日不是,明日也有可能是的……英士,这些话都不必说了。现在正是要团结一切力量的时候,我今天很累,明天还要见客,先去休息了。”
看着孙中山摆摆手就走了开去,陈英士在后面跌足长叹:“先生就是好心!”伍廷芳拍拍他的肩膀,笑笑也跟了进去,这个同盟会英美派老外交前辈,和陈其美也没什么共同话题。陈其美自己一个在那里咬牙切齿半天,终于颓然坐了下去:“赤佬,我有的是机会对付你……”
陈宦夹着护书,一溜小跑的朝总理大臣的官邸内直跑了进去。大家都知道这位陈二庵先生自从陆士毕业以来,从一直是现在这个总理大臣的心腹参谋。都是不需要通传就可以直进内堂的,也没人问一下他为什么这么行色匆忙。现在这个局势,坏消息已经多得麻木了。
陈宦直走进了内厅,就见矮胖的总理大臣才吃完午饭,手中拿着一把银柄小刀,将手上的高丽参削成一片一片放进嘴里嚼吃。他迟疑了一下,满清现任总理大臣,掌握北洋多年,被有的人称为曹操,称为奸雄。有的人称为能臣,称为中国政局定海神针的人物。还被有的外人称为中国第一流的政治家袁世凯已经笑着叫住了他:“二庵,又是什么坏消息报过来啦?不要藏着掖着啦。”他说着一口河南口音的官话,但是语气并不疾厉,反到是很温和的辞气。外貌也不见得如何的威武,眼睛长得还有些象女人。
但是就是这个人,当年二十多岁在朝鲜已经是独当一面。后来又被寄予重望,编练新式陆军。逐步走上了中国政治舞台的中心,他的一举一动,在当时,就能牵动着中国政局的走向。
陈宦行了个礼,打开护书拿出一纸电报:“张定武发电报来求援,天保城已经被民党军队拿下来了,说还是雨辰的苏沪革命军干的。上海报纸消息,孙文也回到上海了。”
袁世凯摇摇头:“军谘府汇报的南京局势我也看了,民党的舰队已经封锁了浦口江面,江防军算是完蛋了。武昌那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