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女孩子看他发呆,不耐烦的道:“你看什么呢,还不把我们的名字填上?”陈河山这才反应了过来,带着笑容,按他身边一个老班长的回忆,这种笑容可以称之为猥琐,非常和气的对两个女孩子道:“我们军队不招女兵……两位的名字是?”
就算在上海这个开风气之先的大地方,女孩子想参军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的。看着这边的一切,排队等候的人嗡嗡声一片。两个女孩子对望一眼:“我叫尹锐志,她叫尹维俊。我们都是鉴湖女侠的学生,在大通学堂都学过骑马打枪。本来到上海是准备参加起义的,既然你们抢了先,也就算了。又听说你们要打南京,我们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的。”
尹家姐妹是绍兴大族尹家的子弟,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她们的秋瑾老师。秋瑾殉难,她们和满清就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听说光复会在上海主持起事,就跑了过来要参加,这些光复会的长辈拿她们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只好带在身边,也没有让她们去冒险的打算。这次被雨辰他们抢了先,这两个女孩子蓬勃高涨的热情无处宣泄,听说苏沪革命军在招兵,就瞒着李燮和跑了过来。
陈山河一听大通学堂和鉴湖女侠,就知道是棘手的人物了。既不想也不愿意得罪,又实在不能招收两个娇滴滴的女兵。念头一转,朝她们笑道:“我这个团实在是没有女兵的编制,等这边事了,我带你们去见都督如何?如果总部有女兵编制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你们看可成?”
他心里也有他的小小盘算,要是这两个女孩子能在总部,那我陈无病的机会不是多了许多?
而这一切,不过是上海这个大局变动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
张季直老先生手里拿着一块新铸出来的银圆,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老人家上了年岁,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精神有点委靡。这位老人是清朝的状元公,一生以办垦殖和实业闻名,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东南的局势,都有莫大的影响。他这次也是受了李平书和陈其美的邀请,来上海协助光复事业的。一直住在史量才的公馆里面。
他本来一直在活动江苏独立,因为秣陵关失败,张人骏铁良张勋等人据传可能要动他。他老人家才从南通匆匆赶到上海,不过才一天,上海就已经天翻地覆。
沈恩孚恭谨的走了进来:“季老,马上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都督府里派来接您老的卫兵已经到了,马上在张园的光复庆祝大会三点开始,您看是不是这就动身?”
张季直没有理他这个话茬,只是举着手中银圆给沈恩孚看:“春晖,你来看看,这是造币厂中午才铸出来的新银圆,含银完全和龙洋一样。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使用了。”
沈恩孚当然知道这个,这是昨夜造币厂的工人连夜做的模子,正面就是雨辰的略有些粗糙的头像,背面是汉元两个大字。含银和龙洋一样是七钱二分。成色极好,已经陆续鼓铸了几千枚,当作饷钱发给苏沪革命军的兵士,到了下午,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了。虽然成色和龙洋是一样的,但是商户都极其愿意接受,甚至一块“雨大头”(百姓对这个新银圆的俗称),可以换两块龙洋使用。
他不知道张季直巴巴的给他看这个银圆做什么。张季直叹道:“这个人,有一手啊。”
沈恩孚这才知道张季直说的是雨辰,他微笑道:“季老,您知道现在咨议局怎么说这个都督么?都说他是个二杆子都督。白天到现在,已经杀了不少人,都是拉着旗号自己招兵的人,这些人他不想着招揽,却见一个杀一个,这上海,他还坐得稳么?他在上海也捞到了不少钱,却全藏在制造局里,一点也不想着结交上海的人物。还让平书帮他募集军饷三百万,平书也乐得借他的旗号大干,让这些绅商都反感他。这样算下来,这个都督还能干几天?”
他是很不看好雨辰这个都督的。张季直慢慢看了他一眼:“这个青年都督就想呆在上海么?你们也太小瞧他了。”
他问沈恩孚:“雨辰今年多少岁了?”
沈恩孚答道:“上午去拜会他的时候,发现他出奇的年轻。也动问过他的青春,他说是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