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的一席话让云烨汗颜无地,自己被长孙宠爱了一辈子,如果说天下因为自己而大乱,对不对得起李承乾无所谓,他是皇帝,早就有各种各样的思想准备,无论自己怎么做,在李承乾那里都是合理的,为了当皇帝,背叛兄弟实在是不算个事情。
在长孙这里就不行了,疼爱了一辈子的晚辈,在自己快要老死的时候突然要造反,还要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事情对长孙来说就是人世间最恐怖的噩梦,活着无颜见自己的子孙,死了之后无颜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您就放心好了,没人打算造反,我就是快憋死了出去透透气,昨天还答应青雀,让他在长江上建桥来着,一次就建造三座桥,全是铁桥,只要南北开始大规模的交流,隔阂总会被打破,咱们大唐十里不同音,三里不同俗,说到底都是不了解造成的。”
“南方这些年依靠贸易挣了一些钱,有些人就以为自己已经很富裕了,看不起别人,却看不到北方林立的大烟囱,看不到北方雄厚的工业实力,也看不到玉山书院就在北方,最精锐的军队都在北方这些事实,一味的认为自己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办到,太蠢了。”
“真正打仗的时候,钱财只是一个标准,还不是左右战争进程的主要因素,不管是谁带着南方人造反都是死路一条,就算是能得逞一时,战争长久的打下去,南方必败!”
“承乾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霸道,他晓得啊,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博得南方人的认可,所以才会无所顾忌,他的心态不对,南北都是大唐的国土,怎么能够区别对待呢?人为地制造裂痕,智者所不取啊。”
“娘娘,承乾比起陛下来差的太远,光是心胸这一条,差距就不能用道里来计。陛下时期,不管我在南方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全天下的人只会说南方佬好厉害,谁能联想到造反?到了承乾时期,我只是离开京城一趟,就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这就是差距啊。”
云烨简单地把南北的优劣给长孙讲述了一遍,主要就是告诉她,完全没必要担心,天底下乱不起来。
长孙听了云烨的话,慢慢得安静下来,瞅着云烨叹口气说:“你发现了没有,你到现在其实都没把承乾当成皇帝,你口中的陛下只有先帝一人,这样不好啊,先帝雄伟义烈,已经是万世帝王的典范,你不能拿先帝的标准要求承乾,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天赋是强求不来的,先帝把皇帝的标准定得太高,以至于子孙难做,承乾这么拼命,想做的就是不愿意自己被先帝的光芒笼罩。”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从小就被人间赋予极大的希望,四十年的太子更是闻所未闻,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甚至觉得他不可能熬到登基的那一天。承乾也知道,所以就想干出一番大事业让我们所有人瞧瞧。”
“如今把自己拼的瘦骨嶙峋,你就可怜可怜他,先低头去看看他,把你的心里话告诉他,要他不要这样的拼命,我觉得他几乎快没有命可以拼了……”
长孙说到这里又开始哭泣,云烨烦躁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说实话,现在很讨厌看见李承乾,以前好好的人一当上皇帝就全改变了,那个位置难道真的可以从头到尾的改变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辛月也从后宅走了出来,温言对云烨说:“去吧,夫君,去皇宫看看承乾吧,娘娘说得没错,妾身在春耕时去宫里参观皇后亲蚕,见过陛下,一身龙袍穿在身上直晃荡,整个人瘦的没了人形。您和他是一辈子的好友,不能因为不交流就变得陌生,对您,对陛下,对国家都没有好处。”
“你和我一起去,现在就去!”长孙不容云烨反对,立刻就命贴身宫女准备自己的銮驾,马上就要进宫。
旺财溜达进了大厅,见到长孙扭头就打算离开,却被长孙手里的一只青瓜吸引住了,慢慢地凑近长孙,翻着嘴唇站在尽可能远的地方拿嘴去够长孙手里的青瓜,在得逞之后欢喜的发现,同样的瓜,长孙身边的宫女手里还有一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