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躺在竹床上,辛月给他擦背,看到他肩背上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就落泪,丈夫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罪,但是回到家,总是开心的,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难得住他的事情,他和窦燕山之间的交锋,绝对不会是信里说的那么平淡,可是他就说了一句,找了机会把窦燕山弄死了。
她喜欢听丈夫吹牛,总觉得自己的丈夫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被一条黄花鱼就给砸的晕过去,丈夫在信里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来讲,可是先一步到家的刘进宝可不这么说。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天爷要收人了,侯爷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手里拿着刀子,万一被龙卷风吸上去,就准备自杀,自己腰里拴了绳子,被风吹得在天上飘,要不是洪城他们拽住绳子,自己可就上了天了,天上什么东西都往下掉,木头,树枝,老鳖,死人,鲨鱼,还有那种把侯爷砸晕的黄花鱼。还有一种掉下来就扎在人身上的鱼,一种八爪的鱼黏在人身上不松手,取下来以后身上全是红色的斑点。
平日里不起眼的小树枝子,在风里面跟鞭子一样厉害,把衣服都抽烂了,好几百斤的大鱼,都被从水里吸上去,在半空里嘴还一张一合的,上百个倭人被龙卷风卷上了天,最后只找到一个完整的屁股,几万斤的鲸鱼被龙卷风带到岸边活活的撞死在岩石上,要不是侯爷发现得早,咱家的船大,一定会完蛋。
想到这些,辛月就恐惧的发抖,这个男人才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没有他,家里再也不会有什么笑容了,老奶奶整天在佛堂里念经,几个姑姑婶婶麻将也不打了,像没头的苍蝇满世界的找寺庙,道观,尼姑庵,求满天的神佛保佑。小丫,莳莳两个人结伴带着家将,跑遍了玉山,明知没有希望,却一刻都不停息。那日暮眼睛里冒着凶光,用鞭子抽自己带来的草原仆役,那眼光和狼一样吓人。
“想什么呢,赶紧给我搓背,弄干净了,好去祠堂上香,奶奶还等着呢,出去晚了又会被笑话。”
辛月在云烨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发怒说:“那一次还不是你胡来,才害得我被长辈们笑话,上回婶婶还说,少年夫妻不要贪欢,日子长着呢,话说男人家的肾水有数,不要亏损过多。把我说的好像狐狸精一样,岂不知在岭南损失了多少,到头来却要我背黑锅。”
全身上下搓了个干净,人都好像轻松了好多,绵软的内衣,是丫鬟们特意拿棒槌捶地软软的才送了过来,很舒服就是不经穿,现在云家的内衣都会如此处理。
天青色的书院外袍,就是这么舒服,不系腰带,松松垮垮,四处钻风。
辛月红着脸跟在云烨的身后向老奶奶请安,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刚才出澡堂子的时候,两人还是说说笑笑的,转瞬间脸就红的像喝了酒,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还知道把那日暮往外撵,小妾进什么祠堂。
老奶奶不管这些,云家有资格进祠堂的就五个人,老奶奶,云烨,辛月,云宝宝,当然还有那个叫李容的,想起这个名字辛月就不舒坦,好在那个孩子注定要做僚人的王,回不到家里来,所以也就大度的忽视了他的存在。
老奶奶点着了香,云烨接过来,跪拜了三次才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在香炉里,老奶奶低声地向列祖列宗祷告,感谢祖宗庇佑,孙儿平安归来,家业兴旺就在眼前,求祖宗继续保佑云家平平安安,子孙繁衍。
第八节 潜水(二)
家里面整整热闹了三天,不见外客,只是在家人的围绕下,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日暮坐在炕沿上拿着针在学习刺绣,拿惯了牧羊鞭子的手,怎么也降伏不了那枚小小的绣花针。
云烨用手支着下巴,看那日暮绣东西,绷子上面有一只小羊,肥肥的,眼睛大大的,看着都喜庆,那日暮绣几下,总是皱起眉头又拆掉,皱眉头的样子憨态可掬。
手搭在那日暮隆起的肚子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的律动,见云烨醒了,那日暮放下手里的绣活,抓着云烨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