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名字,可能没有多少人知晓,但是,若是说起他父亲的名字来,在朝鲜的这片土地上,甚至包括大明的一些官场老人的心中,都是印象相当深刻的。他的父亲,名字叫做沈惟敬。
沈惟敬是大明万历年间的一位传奇人物,一个伟大的忽悠之神,即便是后世的老忽悠赵本山见到了他,也只有甘拜下风,自愧不如的份。赵本上无非是忽悠个把人,占点小便宜,而这位仁兄,忽悠的则是国家大事,占的便宜也是……呃,他也没占啥便宜,最后好像还是被万历给砍了的。
但是,日本侵朝,朝鲜国王吓得都要带人跑到大明来了,是这位仁兄出马,成功的忽悠住了朝鲜国王李昖,不仅让这位国王陛下重拾信心,相信大明的援军即日就来,更是让他坚信这位忽悠大王和带着人马把他赶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丰臣秀吉是好得穿一条裤衩的哥们。
然后沈惟敬为了拖延时间,让大明出兵的时间更充裕一点,又义无反顾的忽悠到了日本军营里去,而且,忽悠得日本人欲生欲死,最后还请他到日本来了个一月游。一直到最后大明出兵了,这些日本人还相信他,甚至大明的士兵收复平壤的时候,日本占领军还来个夹道欢迎。
有着这样威武逆天的父亲,沈群先再差有能差到哪里去,虽然在沈惟敬最后玩得太大,自己都收不了尾,被万历皇帝砍了以后,沈群先就随着他的母亲默默的住在沈阳,从不显露自己的身世,但是,自小到大,母亲对于父亲的崇拜敬仰,却是深深的影响了他,他暗暗的对自己发誓,若是有了机会,自己一定要做父亲一样的人,凭三寸不乱之舌,建天下不世之功。
眼下,他的机会来了!
“大清睿亲王殿下谨祝留守池大人富康、安好!”一进屋子,沈群先便是长长一揖,不卑不亢的送上了祝词。
在来这个戒备森严的屋子的路上,他就被告知要见谁了,所以,他此刻一进门,根本不用细看,直接朝着屋子上首的人开口,那个位置,是有最尊贵的人才能坐的。
“不太好!”池长青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嘴里吐出的却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被你们的大军围在外面,我怎么好得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留守大人,不说朝鲜正音,而是说大明的北直隶官话,但是,投其所好,见风使舵不正是说客们的专长吗?何况,沈群先不管是朝鲜正音,女真俚语,还是大明官话,那是说得都是利索无比,在这一点上,比他那个只懂得一门日语外语的父亲,却是要强的多了。
他立刻换上了满嘴的北直隶官话:“在下在此,不就正是为大人解决这苦恼的吗?如何将这不好变成好,那就要看大人如何取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劝降的吗?”池长青倒是本色演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岂敢岂敢!”沈群先摇摇头:“我刚刚说了,我纯粹只是为大人来解决令大人苦恼的一些问题的,至于什么劝降之类的话,大人休要再提,学生也不会自取其辱的!”
余风站在一侧,身上穿着风字营的将军服饰,倒也没有改变,他还不屑穿戴一身朝鲜军服出现在这里,不过,此刻站在这里,他不是显得特别显眼的原因,是因为和他穿着同样服饰的武将,在池长青的左侧,整整站了一溜。
果然是大明的军兵。沈群先眼光一扫,立刻就看出来,这些军官,穿着的可不是朝鲜的军服。而对于大明的军服,他可不是很陌生,虽然军服上有些地方有点似是而非的样子,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平壤的外援。哦!他有些明白了,难怪这池大人要说大明官话,自然是为了方便这些明军将军们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不是来劝降的,他的目标是这些大明的将军,尤其是这些将军里还不知道的能做主的那一个,能够说动这些大明的将军改投阵营,那是最好的了,至不济,他也要让这些大明的军兵们,和平壤的这些朝鲜人的关系产生裂痕,要是能起点龌龊离间一下,那就更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