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来这掖县的人,一定不能太多,最好让王家觉得,这点人数,根本吃不下自家的马队,这才不会放在心上而不至于仓皇逃遁。既要能打赢,人又不能太多,余风想了一下,还是只有用自己的老底子了。
余风现在身边的亲卫,差不多是一百多号人,亲兵队长是孙大海,这一百多人,除了最近补进来的一些因为训练努力而被余风看上眼的,基本上都是当初第一批招的盐丁。不是在轮换查缉私盐的时候,和那些盐贩们真刀真枪的干过的,就是上次剿灭大夏庄和海滩杀倭的时候手上见过血的,可以算是余风的部属中最精锐的部分。而且,余风当初作坊里生产出来的那些火铳,这些人都是能够熟练使用的。可以说,这一批人,平时是余风的亲卫,战时可以当做火铳手使用的。
当然,单单凭这一百多人去打近两百号的响马,那也太不现实了一点。余风还从新兵中,挑选了两个训练得比较刻苦的百户出来,由赵登带领,当做这次的主力,加上丘时的马队,这就是差不多六百号人了。这样的阵容,还有当地的内应,余风自忖,要是打败了才是笑话呢。只有不走脱一人一骑,方才值得夸耀一下。
其实,他还是谨慎了,当然,你要是说狮子搏兔,必尽全力,那也未无不可。光凭人手一只三眼火铳的丘时的马队,加上一百多火枪手,基本上,这仗胜负就相当清楚了,更别说还有几百个训练精良的步卒拿着一排排特意针对骑兵的大枪。要是王家那位大少爷知道来掖县的是这等实力,怕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问题是,他不知道。
余风的军兵一往掖县来,王云就立刻给他大哥王敬送了信,内容无非是这些军兵是那守备余风的兵,远到而来,怕是不怀好意的居多,这掖县地面上,值得这些军兵如此看重的,除了这王家的马队,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大哥你还是暂且避一避风头的好。
不过,往常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话多有听从的老大王敬,这一次却是犯了牛劲了,呆在城外王家的一个庄园里,死活不肯挪窝了。在他看来,这几百的官兵,在这掖县能做什么,别的不说,光是他王家的佃户家丁,铜锣一敲,就能组织起上千号人来,而且,他手下还有这一两百个手上基本上都有人命的悍匪,官兵糜乱成什么样子,他在军中也呆过,自然是一清二楚,两下一比较,这几百官兵,简直连个威胁都算不上。
王云是为了稳妥起见,不想让人将王家的力量一扫而空,但是,他疏忽了一点,他大哥也算是带兵的人,本来防止大股的官兵来清剿东躲西藏的就已经是很憋屈了,眼下,几百绵羊一样的官兵,还要躲避对方什么“锋芒”,就算他答应,他手下的那些悍匪们也不答应啊!别说官兵还没有流露出针对他们的意思,即便是针对他们的又如何,两百骑兵还对付不了只有几十匹马的几百官兵吗?他就不信这些官兵们败了回去,还敢向上峰禀告,那不是自己找抽吗?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一方在城外扎营,剑指对方,另外一方似乎毫无察觉,却是在自己地盘上暗暗提防,两者相安无事,但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味道,凡事心里通透些的,都感觉的出来。
这一夜的掖县,分外宁静。
第二日,这演练的军兵一大早就拔寨出发了,等到吃过早饭进城的人经过昨天那还是戒备森严的军营那块时,除了一地散乱的脚印和一些建立营帐打下的桩子以外,整个军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过了掖县,再往西边走,就是到了青州地方了,闲人们纷纷猜测,这些兵丁怕是已经返回灵山了,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一只过路的兵马而已,和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关系。
没有人知道,这些官兵顺着官道,走来十来里,却是转向了一条向东的岔道,如果有当地人在那里,就知道,顺着这条岔道走下去,都是王家的庄子了,这些庄子四周的土地,也都是王家的佃户在种着的。
“大人,这沿途上,都有小的布下的人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传来,小的可以肯定,那王敬一伙,还在前面的庄园里!”余风的马前,一个人微微侧了半边身子,对着余风恭敬的说道,此刻这人虽然一身风字营的灰布短襟,灰色包头,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那股剽悍之气,不正是周家兄弟的周小福是谁。
“这件事情完了,记你们兄弟一功!”余风点点头,“叫你的兄弟们左臂上都扎上白毛巾了吗,莫要呆会厮杀,被当做了贼人!”
“大人交代的话,小人怎么敢忘记,兄弟们都记得的,不会出岔子的!”